李瑕在雅间稍坐了一会。</p>
他能感受到吴衍心态的变化，但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有所介意。</p>
只要丁党能守承诺就好。</p>
倒是吴衍说的让李墉升官一事显得有些奇怪。</p>
完全没有意义的，听丁大全的意思，科举都能作弊，哪需要这种手段？</p>
且对方连李墉是“丁未年进士”都知道。</p>
再联想到吕丙雄那把骨头刀，聂仲由说的“你家中大火”，李瑕已隐隐感到不对……</p>
他饮尽一杯茶，离开茶楼。</p>
吴衍没有付茶钱，李瑕拿出钱付了。</p>
他并未直接回去，而是绕向西湖。</p>
刚回临安时，李瑕就是在西湖甩脱追踪，当时陪在他身边的是高明月。</p>
此时一起坐上小船的却是冯仲这个丑汉。</p>
“小郎君，为啥带我泛舟？”</p>
“闲的。”</p>
李瑕转头看去，观察着是否有游船追过来。</p>
过了一会，他怀疑是自己多疑了。</p>
也许是大宋官场的弯弯绕绕自己不懂，没搞明白那所谓“萌补”的玩法。</p>
李瑕决定回去问问聂仲由当时自己入狱的具体细节。</p>
杀了谁而入狱的，他已完全想不起来。</p>
小船重新靠岸。</p>
李瑕穿过西湖畔歌舞升平的长街，忽听有个清脆的女声在身后不停响起。</p>
“李小郎君……李小郎君……”</p>
“小郎君，好像是在叫你。”冯仲转头一看，道：“那个小娘子在向我们招手。”</p>
李瑕回过头，见到一个小婢子正向这边小跑过来。</p>
这小婢子到了跟前，差点没站稳，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道：“李小郎君，年儿叫了你这么久，你怎总是不应？真气人。不过你终于出来了，太好了，快与我去见姑娘吧。”</p>
小嘴叽叽喳喳的，显得颇为傻气。</p>
李瑕道：“你认得我？”</p>
名叫“年儿”的小婢有些不满，道：“李小郎君故意装作不认识吗？当时我家姑娘又有何错处，惹你这样怪罪？好了，快走吧，见了姑娘再谈，她一定很高兴。知道吗，她一直在打听你，想救你呢。”</p>
年儿说着便要引李瑕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招手道：“快来呀。”</p>
李瑕看了一眼冯仲手上的佩刀，还是跟上了她的脚步。</p>
往回走了一段路，拐进一条小巷，走到了一座宅院前。</p>
这宅院看起来普普通通，只在门口站着几个护院。</p>
但一进门，视野陡然开阔。清池小山，亭榭园池，错落有致，花木映于朱栏曲楹。</p>
中堂左右有不同风景，亭桥上各有牌匾，一书“烟柳画桥”，一书“风帘翠幕”。</p>
一美姬正端坐于亭中抚琴，琴音袅袅。</p>
走过曲桥，才见到花木中掩着一石桌，三个华衣文士正坐在那喝酒听琴，各有美姬相伴。</p>
李瑕这才反应过来，这典雅庭院原来是青楼。</p>
他也在外面见过那种街边阁楼，以为青楼就只是那样，到今日才明白，上档次的青楼合该是这般园林式的。</p>
有身份的人岂会到那种小阁楼去玩？</p>
路上也有遇到些漂亮婢子，轻声向问了年儿几句话，年儿隐约问答“我家姑娘的朋友”之类。</p>
也有人看向李瑕的目光显得像是认识，但很有教养，并不多看。</p>
绕过水榭，终于到了一座院子前。</p>
年儿嘱咐李瑕稍待，又让人拿小食招待冯仲在院外歇息，她则跑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就出来向李瑕道：“姑娘正好得空，去见她吧。”</p>
李瑕暗暗警惕，跟着年儿进了那小院，只见竹帘半卷，房栊清静，有清雅绝尘之感。</p>
再走进前厅，厅堂宽洁，摆着许多书籍、乐器。</p>
似因听到了脚步声，一个小女子从屏风后转了出来。</p>
李瑕转头看去，惊艳了一下。</p>
她看起来也就十五、十六岁年纪，却是姿容绝艳，长相精致，有倾国之色。</p>
其实张文静、高明月就长得非常漂亮，但相比起来，眼前这个女子更会梳妆打扮、更有风情。</p>
但李瑕也不细看，很快就转过目光，继续观察环境。</p>
发现并没有埋伏，他竟微觉有些失望，松开了袖子里的匕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