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左右，南易去赴王小米的约会。</p>
车行至一个红绿灯前，恰巧红灯，一直在看夜景的南易从过斑马线的行人当中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凝视几眼，看着人过了斑马线往前方走去。</p>
“蓝灰色西装套装，背着公文包那个，一会截住他。”</p>
苗小兰确认一眼，等绿灯亮起，开着车子在一个可以停车的缺口停下。</p>
南易下车，冲着疑是阿广的目标迎面走去。目标看到他的脸，先是诧异，然后加快脚步来到他面前，面色尴尬地说道：“南叔叔。”</p>
“还记得我？”</p>
南易看着阿广的脸，回忆对照脸上的变化。</p>
“记得。”</p>
“给人打工还是自己当老板？”</p>
闻言，阿广自嘲道：“一个还不如给人打工的老板。”</p>
“你什么学历？”</p>
阿广摸了摸后脑勺，羞赧道：“大专。”</p>
“有女朋友吗？”</p>
“有。”</p>
“住一起？”</p>
阿广点点头。</p>
“有电话吧？”</p>
阿广再次点头。</p>
“晚饭吃了吗？”</p>
阿广摇头。</p>
“让你女朋友打个车到这里，我请你们吃宵夜。”</p>
阿广面露难色，嘴里期期艾艾，“南叔叔，要，要不还是算了，住的有点远。”</p>
“跟我客气什么，你小子当初没少到我那里蹭吃蹭喝。”南易说着，话头一转，“让你女朋友来吧，打车费我帮她给。”</p>
南易此言一出，阿广脸上的羞意更重，自己的窘境居然被看穿了。</p>
“不要娘们唧唧，做生意一时钱不凑手不丢人，赶紧打电话，不会手机欠费停机吧？”</p>
“没，没有，我，我打。”说着，阿广拿出电话。</p>
见阿广打电话，南易也拿出电话打给王小米，更改约会时间和地点。</p>
打完电话，南易问阿广：“身上有烟吗？”</p>
“我，我不抽烟。”阿广说话时，右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p>
“以后编瞎话过下脑子，你右手食指和中指都泛黄了，平时抽什么烟？”</p>
阿广低下头看着脚背，细声说道：“新安江。”</p>
“仡濮刀，一包软中华，一包软壳红双喜，一包新安江。”南易吩咐完，又对阿广说道：“来沪海多久了？”</p>
“八个月。”</p>
“做什么生意？”</p>
“平面设计。”</p>
“大学学的不会是视觉传达吧？”</p>
阿广抬头，“南叔叔怎么会知道？”</p>
“猜的。你的公司只有你一个人？”</p>
“两个，我女朋友和我一起。”度过了短暂的羞涩期，阿广说话变流利。</p>
“哦。”南易颔了颔首，“刚刚是在跑业务？”</p>
“刚从一个客户那里出来。”</p>
“身上带作品了吗？”</p>
“带了。”不等南易询问，阿广直接掏了一本画册出来，“南叔叔，你看看。”</p>
南易接过，翻了几页，就从中看出一点东西，“布局是日式风格，配色是韩式风格，细节上有网页设计的特征，你一开始是做网页设计的？”</p>
阿广瞪大眼珠子，吃惊道：“南叔叔，你怎么知道的？”</p>
南易合上画册，笑了笑，“我算是半个专业人士，怎么可能不知道，要听实话吗？”</p>
“要。”</p>
“好，我先问你个问题，这本画册是你和你女朋友合作的，还是从网上下了几个模板改的？”</p>
“嘿嘿，都有。”阿广又抓了抓后脑勺。</p>
“改行吧，从你的构图上可以看出来，你没有美术功底，做设计不懂美术，做到死也比不过有美术功底的人干两年，或许你有天赋，可能之前没挖掘出来，但那又怎样？</p>
你就算做到全国最牛的平面设计师，一年撑死了赚个一两百万，当老板再加个两三百万，一年有个五百万纯利润已经很了不起了。”</p>
南易接过仡濮刀递来的烟，转递给阿广，“你专业技能不够，业务能力也不行，沪海这里的很多老板都把七块的软红双喜当成口粮，你抽十块的新安江，不上不下，递又递不出手，又有折别人面子的嫌疑。</p>
要么抽红双喜，要么干脆在兜里揣中华业务烟，日子紧巴一点，死扛面子。</p>
说吧，私底下抽什么烟？”</p>
阿广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红色的金许昌，“抽这个。”</p>
南易了一眼，“这烟我没见过，多少一包？”</p>
“两块五。”</p>
“艰难到这个份上了，我当年听说你爸妈在外面做生意发了，没向家里求援？”</p>
阿广点上一根金许昌，浑身透出萧索，“做私庄赔光了，欠了一屁股债。”</p>
“哦。”南易略作思考，“玩网络游戏吗？”</p>
“玩。”</p>
“研究一下私服。”</p>
“私服？”阿广诧异道：“听说现在不好做了。”</p>
“不好做是经历过暴赚的人说的，现在应该是没有以前好做，但是赚点辛苦钱还是可以的。不要在平面设计一根绳上吊死，这个东西讲天分，显然你不像有的样子，你女朋友还不错，它的那几个作品能看出是有功底的。”</p>
南易说着，掏出自己的钱包，抽出一沓钱，从中点出三十张，“好了，话我就说这么多，给你来点实际的，拿着，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还我，别推辞，把你小时候的厚脸皮拿出来。”</p>
阿广如今真的挺困难，客气了一次也就把钱收下了。</p>
两人接着又闲聊了一会，一共等了一个小时左右，阿广的女朋友才到。经过介绍，南易知道对方叫符馥羽，也是椰城人，跟阿广是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高一就在一起。</p>
就近找了个中档餐厅，招待小情侣吃了一顿丰盛的，席间，南易和符馥羽聊了聊，发现对方是个挺有想法的人，南易随即给她留了豆豆号。</p>
食讫，又帮小情侣叫了辆出租车，并先把车钱付了。</p>
当南易来到王小米的住所，看见小妮子睡在客厅的地板上，身边芝华士、茶研工坊，薯片、虾条等各种零食一地，走上前，拿起酒瓶看了看，已经被干掉半瓶。</p>
摇了摇王小米的身子，不见醒来，南易也就作罢，把人抱去主卧，下楼收拾完狼藉，就进次卧休息。</p>
刚酝酿出一点睡意，南易就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随即又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床的嘎吱声，接着，肚子一重。</p>
南易的眼睑张开，瞪着模糊的人形戏谑道：“装醉好玩吗？”</p>
“啊～”王小米惊叫一声，“大叔，你没睡着啊？”</p>
“睡着了，被你坐醒的。”</p>
“没睡更好，大叔，起来运动了。”</p>
“啊哈，小妮子，你总给我一种错觉，好像我被你给包了一样。”</p>
王小米嗔道：“真要这样就好了，我想见你的时候，你必须马上第一时间来到我身边，哪像现在，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大叔，你是包年的，不要浪费，不多来几次，你不是亏了。”</p>
“哈哈哈，你倒是什么都敢说。”南易勾住王小米的脖子，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刷牙了吗？”</p>
“没有，去厕所吐了。”王小米狡黠一笑。</p>
“我无所谓，反正喜欢亲嘴的是你，不是我。”</p>
“讨厌。”</p>
说着，王小米的嘴把南易的嘴给堵上……</p>
次日。</p>
南易起床时，王小米紧跟着起床，两人换上运动服下楼晨跑。</p>
王小米小时候先学舞蹈，接着又学京剧，擅长刀马旦，从小就习惯早起练功，除了赵诗贤，她是南易认识的第二个可以陪他看日出的女人。</p>
晨练出了一身汗，两人紧接着在莲蓬头下又一次情难自禁。之后，又是陪着王小米去微利牙科找牙医咨询正畸方案。</p>
大且密还白的牙齿千万中无一，每个人的牙齿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娱乐圈开始重视牙齿，轻则正畸，重则贴片戴冠，王小米不例外，也重视牙齿，只不过认识南易以前，她重视不起。</p>
就说微利牙科有“微利”二字，最实惠的正畸方案也得收个两万多，就这价格的毛利其实是非常低的，只有区区一万八左右，生意维持得非常艰难。</p>
牙医给王小米的方案是拔掉一颗牙再正畸，为了美观，王小米倾向用隐形牙套，隐形两个字值五万多一点，为了好看，她还真舍得。</p>
当时，南易的脑子转得飞快，计算从左口袋掏出去的钱再回到右口袋，还能剩下多少。时间一点点消磨，南易原定早上飞回京城的班机改签到下午，且是抵近傍晚的时间点。</p>
五一了，狸手机上市发布会在纽约时间下午一点半进行，南易不想熬夜，只能错过直播，等着第二天一早看视频。</p>
手机最有潜力的市场肯定是国内，接着印度，然后才轮到北美，虽然狸手机现在最看重的是北美市场，但并不打算把狸集团变成北美企业，它的华国企业标签是不可能改变的。</p>
只是为了方便在北美出货，在纽约有建立一家狸公司，然后以它的名义获得狸集团的品牌、专利授权，继而下单给奥泰精密工业生产，这样一来，从理论上在北美销售的狸手机来自一家美国公司。</p>
而狸公司并非只有南氏一个股东，它的股东名单有一长串，囊括了方方面面的有力人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