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體育館中的每一個人,甚至包括郁魅,全都再也無法從純的烹飪中移開視線。
「雖然是很過分的顏色,但這過發酵的肉不是拿來吃的,且因為廚師在調理過程中都處於專注狀態,所以整個肉塊中幾乎沒有滲入雜菌,想必用這二度發酵的肉及烤牛骨後煮出來的褐色清湯將不是一般澄清湯所能比擬的醇厚吧?」
接過主持人的麥克風,和服女性說明道。
隨著純不斷地將湯渣撈起,內裏的金褐色果然不再被浮渣所掩蓋,看著湯面的雜質已經只剩鍋沿的部分,純點了點頭,接著將整個鍋子提起,倒入另一桶已經早架好濾網的高湯鍋,待過篩後又再二度用一桶夾好雙層紗布的新桶過濾。如此,留下的就會是儘剩油脂與旨味的濃厚牛肉高湯。
等待濾好的期間,純將奶油50克放入平底鍋中加熱,並把剛才備用的洋蔥碎200克也一起拌進翻炒,直至略微變色出香,再添入假蓽拔胡椒屬熱帶香料及前頭已初步打成糊狀的基底醬汁380,最後倒入終於濾完的褐色高湯700用中火熬煮。
此時,僅處於熬煮的未完成醬汁就已經讓場內的眾人有一種隱約被蔚藍色的海岸線與濃密的熱帶叢林給包覆住的幻覺。
似乎強勁的冷氣都被夾雜著鹹味的海風給替代,仿佛只要彎腰下去,就能撿起細沙間的貝殼。
體育館中的學生都疑惑地看著彼此的衣裝,此時最興奮地當屬打call團了,因為他們發現場內多了好多同肉魅一樣作清涼泳衣打扮的女學生,但這樣的幻覺才維持了沒多久就消逝了。
繪里奈看著下方的騷動閉上了眼。
「果然。」
「把我的百味麟藏改為地域化的形式嗎?不錯的想法,但暫時侷限也有點大,看來這道菜不出意外應該是四星料理了。」
一色裝模作樣的摸著下巴,同時依舊帶著瞇瞇眼笑著。
「學長,你的意思是藤岡同學已經超越了大小姐嗎?怎麼可能?一個才剛入學名不見經傳的轉學生。」
緋沙子因為要保持假裝不知情的狀態故假裝激動,並不惜拋下了以往一貫冰冷有禮的作風去質問,卻只見一色仍是一副溫和的模樣。
「在你們這年紀倒還談不上甚麼超越不超越的,畢竟五星是一道坎,有些人一輩子踏都踏不過,而我相信繪里奈大小姐遲早是能踏入的那一群人,真到連五星燈唄提前抵達的話,妳再擔心還不遲。而且能作出四星料理不代表是四星廚師,igo跟全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廚師,這程度相信繪里奈大小姐還是措措有餘才對。」
繪里奈知道對方在避重就輕,但也不好多說什麼,的確如對方所說小時了了的確大有人在。但那幾乎都是父母或學校揠苗助長的成果,至少,她不認為台上的少年會是這種人工塑造出來的天才。
純此時終於將用蒜香橄欖油醃製9分鐘、已分切成四分、猶如寶石色澤的肋眼心給取出,為了達到這樣的狀態,之前在肋眼原塊上打洞與過發酵的控制與修肉量早在空想廚房裡重複了不知道凡幾,為此連唯世小姐也從假眠狀態中甦醒警告不宜再繼續,如此劃分出的肋眼心無疑就是自己最大的回報。
此刻經過第二次的過發酵後,得出的是可謂匹敵兩星特殊食材芳醇感的肉,但即使是這樣的肉,也注定不會在自己的丼飯裡過度搶味,因為純早已將它們無形地聯繫在一起,這一部分靠得自然是覺味之舌對調味料有天秤般的精準把控,另一部分則來自於食材天性的緊密聯繫。
因為已經軟化得不能再完美了,純自然再沒有用叉子多餘地去筋,而是用鹽作了簡單的兩面調味
。接著也是如是材的郁魅一樣的煎制牛排,側面來說,對方在這方面的確做得也是無可挑剔,只是再琳完前10次奶油後,純的動作則是在這部分混入了自己的特調醬汁,並打算透過澆灌地動作接觸鑄鐵鍋的高熱去使梅納反應讓醬汁更進一步地“活過來“。
【滋、滋。】
聲音引動著在場每一位學生的喉頭,從未有聲音能如此挑動味蕾的糾驗的他們感覺全身都汗濕了,但原因卻不是因為唾液的過分泌,而是因為那讓人聯想到艷陽高照的氣味。
那股醬汁的氣味既是晴朗藍天,也是悠閒的白雲,而眾人全都不約而同地透過氣味“看到“沙灘上的風景,連海之家的招牌、掉兒啷噹的救生員、像發情猴子似四處搭訕的男大生都真實可見,氣味勾連著每個人的“記憶'。
當然,純為了不讓肋眼心被浪費掉,已經在過熟前綁肉夾起併用錫箔紙包覆讓它完成自行最後的加熱,並用剩下的醬汁炒軟剩餘的洋蔥碎與牛肝蕈菇,然後將白飯先鋪一層後在碗中撒了一把鳳梨乾屑進行攪拌。
「這、這道料理的名稱是?」
女主持人川島麗左手微繃著格子裙角像是夾緊什麼並無意識地作保護動作,一邊卻又不由自主地迎上前去作採訪。
純到倒也沒注意,而是邊將牛排斜切與洋蔥牛肝蕈菇擺盤後蓋上碗蓋邊回答。
日式肋眼牛排佐牛肝蕈丼飯。』
同時也是真正屬於我自己的第一種百味,百味道景,純暗自在心中覆唸道。
肉魅在經歷了一連串的眾人反應後心底其實也明白自己大概輸了,但是她想知道這引動內心深處的搔癢感是什麼,想要親自拚上那最後一片拼圖來讓這場比賽達到終點。
卻沒想,純也將其中一碗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