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孙元,很是不错!”如皋县衙主薄厅中,雷泰一脸恬淡地端起茶杯,杯中倒悬着的一枪一旗上好的雨前龙井茶叶纹丝不动。
可他颧骨下面那两陀红晕依旧没有退去,暴露出他内心的恼恨:“这县中的百姓,就算再刁滑的,在我面前,也得战战兢兢,规规矩矩。此人竟然不怵于我,不管是狂妄也好,失心疯也好,能够让某在县尊面前丢这么个人,倒也是个人物。或许,他真是个读书人吧,你说呢?”
说着话,就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小舅子。
其他人都是知道的,雷泰心中也是恼火,表面上看起来越是平静。
冒成一想畏惧这个姐夫,听他问,立即道:“怎么可能,这个姓孙的和我乡里乡亲,我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怎么会不晓得。也就是个被她娘娇惯得肩不能挑背不能扛,连农活都做不了的废物。没什么本事不说,成天也只知道和外面的泼皮鬼混,也没混出个样子来。前一阵子还被人打成重伤,在床上躺了半月,差一点死球了。依我看来,估计是被外面的泼皮打的。这么个泼才,姐夫又何必放在心上。”
“真的?”
“真的。”冒成点点头。
“或许……”雷泰摸着下巴:“或许,孙元在外面厮混的时候读过书吧,真让他过了县试这一关,做了县尊的门生,咱们还真拿他没办法了。”
“这不可能。”冒成摆了摆头,讨好地笑道:“姐夫你想啊,这读书可是那么容易的?若是进学堂,一年的学费就得十两银子,可不是一般人读得起的。他孙家两二两银子的赋税都拿不出来,又拿什么去付学费?而读书考试这种东西,可是要些八股文章的。也许那孙元在外面厮混的时候识得几个字,可做文章必须要有老师手把手的教,却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学会的。如果真有人教他作文,我也应该知道的。这年头,能够读书作文章的,可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一个混混,如果有这本事,还不成天炫耀?”
“有几分道理。”雷泰微微点头:“不过,孙元既然没读过书,又为什么报名参加县试,而且那杜廪生还愿意做他保人,却是奇了?”
冒成:“鬼才知道,不过,那杜廪生是个书呆子,做出糊涂事来也不奇怪。姐夫你也别费这个心思了,反正三天后就是县试,再三天就张榜公示。到时候,榜文上若没有那小贼,咱们下手拿人就是了。”
雷泰将手中茶杯放在几上,缓缓道:“说得是,到时候他若没中,就送去修淮河吧!淮河年年溃堤,死个把民夫也不算是什么事。”
这个时候,他颧骨下面的两团红润更艳了,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其实,从内心中来说,孙元并不想树雷泰这种敌人的。毕竟自己刚穿越到明朝,而附身的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青年又是如此的不堪。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摆脱贫困,在这片时空中安身立命。
在现代社会他毕竟在京城工作多年,回乡之后又做了小老板,有的是赚钱的法子。
钱除了能够让自己和母亲过上好日子,还能让他在这片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做出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