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奏章给天子?”刘宇亮有些意外,惊讶地问。
孙元:“阁老,末将职位低微,没有上奏折的权力,不得以只能和刘相一道联名。而且,阁老将钦差行辕设在宁乡军,宁乡军所有的战役其实都是恩相指挥,末将只负责实施。所以,但凡是我宁乡军的事情,也是阁老的事。”
“可是要打仗了,没听洪老亨说过啊?”
孙元淡淡笑起来,笑容着充满了讥讽:“洪总制现在想得不过是维持,维持住我大明朝军队的防线不溃就算是功德圆满,可没想过打仗这事。”
见孙元一脸森然,刘宇亮心中一动,好象明白了什么:“太初你想做什么,快快说来。”
孙元:“阁老,末将草莽出身,写文章的事情也不擅长,也不知道朝廷的礼仪,所以这折子你来写。若阁老相信我孙元,就将这份折子发出去。”
“老夫自然是相信太初的。”和孙元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又联床夜话,刘宇亮和孙元如今已是无话不谈的往年交。内心中,已经拿孙元当自己的子侄看待。而且,在明朝其他部队遇敌皆溃一败涂地的情况下,唯有宁乡军一支独修,不断获取功勋,连带着他刘宇亮也粘光不上。
据京城中的亲朋故旧写来的信上说,如今,他刘宇亮在朝堂中的威望已是极高,被人誉为上马将下马相的裴行俭。
裴行俭什么人,唐高宗时代的大破突厥的军事家。能够被人比拟为古之先贤,确实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而且,最让刘宇亮得意的是,自己的名字竟然被崇祯天子写到屏风上面,日夜观摩。
将名字写在皇帝书房的屏风上,主要是皇帝怕忘记了你,将来若有好事,自然先紧着你,说明你已经简在帝心了。当然,如刘宇亮这样的内阁辅臣,在皇帝面前早已经是熟面孔了。将名字写在上面,更多的不过是一种政治待遇,是皇帝向外面传递一个信号:刘某是个可用之臣。
这才是,请君且上凌烟阁。
这个消息一到,一向稳重的刘宇亮也忍不住手舞足蹈了。
说完话,刘宇亮寻出一本折子,翻开了,提笔蘸了点墨汁。
“多谢阁老信任,末将军感激不尽。”孙元清了清嗓子,道:“如今,济南已被围数月。据臣所知,城中只有守军不足五千之数,且多为地方卫所兵,战斗力低下。而建奴是铁了心要拿下济南,取军资自用。因此,建奴岳托部征发民夫,日夜攻城不休。敌我双方都付出了极大代价,济南城墙已经被人血染成黑色。依孙元看来,这五千多守城卫所兵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之所以还坚持到现在,那是因为城中百姓感念陛下恩德,不肯做建奴奴隶,这才咬牙坚持到现在。不过,兵法有云,不守无援之城。前番,高起潜轻车冒进,以至川军王允成部全军覆没,自己也是身死名灭。他一死不要紧,却致我大明镇军军心大恐,阵线动摇。自保已然不足,还谈何解济南之围。城中军民盼援军却盼到这一场空前大败,士气沮丧。据臣看来,济南陷落,只在朝夕。”
孙元说一句,刘宇亮就自动替换成文言文,当下是文不加点一气呵成,看得孙元一阵佩服:能够中两榜进士,能够点翰林的内阁辅臣,果然都是人尖子啊!谁说八股取士就不能选拔出人才,刘老头虽然懦弱昏聩,可光这笔头工夫,却是当世一流。
表面上看来,孙元刚才所说的这席话也没什么出奇之处,不外是分析当前山东战场的险恶形式。刘宇亮也没在意,心中估摸着孙元接下来不外是请朝廷发援兵发粮饷,然后再进行表扬和自我表扬种种。上次击败多铎骑兵获取一场空前胜利之后,刘宇亮在发给朝廷的折子上已经为孙元和自己请了功,反正向上头请功这种事情多乎哉?不多也!再写一份递上去也是无妨。
在说起山东战局的糜烂和各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时,刘宇亮多了一个心眼,在高起潜后面顺手将洪承畴给加了上去。谁叫这个洪亨九平日里狂妄自大,对自己这个内阁阁老不理不睬呢,这次对不住了,我刘宇亮搂草打兔子,把你一起捎带上。
孙元的声音激扬起来,他背着手立在帐篷正中:“自我朝太祖、成祖定鼎中原以来,还从未有一省之省城陷落敌手的先例。如今,山东危急,济南危急。而军中各将,却临敌不前,军合力不齐,彳亍而雁行。难不成,一省之省会,几十万人的大城陷落敌手的先例自我崇祯朝而开?建奴凶残,试问,若是济南城破,等待城中百姓的又将是何等悲惨的命运,只怕那大明湖的水都要被生民的血染红。当敌人刀枪及体,百姓会不会在那一刻想,朝廷大军何在,天子的恩泽又在哪里?这就是我天威大明吗,怎么连自己的百姓也保护不了?”
刘宇亮摇头:“有些过了,有些过了。”
孙元眼睛都红了:“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守护,对,就是守护。守护自己的家园,保卫自己的亲人不被敌人奴役、杀害。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配披军装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