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淮安?”刘春也知道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挑战即将到来,若是一个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但如果成功,那就是站在顶峰了。
可真能成功吗,就靠着手下这一百多军官还有五条船的物资、金银?
就想去挑战整座淮安城的山东军,挑战父亲,挑战纲常伦理?
怎么看都是注定失败的结局。
“怎么,左都督想要退缩?”郝胖子此刻绷紧着面皮,一张蓬松着皮肉的脸坚硬如岩石:“在下出来之前,可是向侯爷向青主先生保证过,若是不能进淮安,守住这座大城抵挡住建奴的进攻,就再不回去见他们。”
他狰狞地笑了起来:“少将军可是还怪侯爷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老实同你讲吧。如今建奴多铎的大军马上就要到扬州了,我镇所有兵力都要在扬州同敌决死。扬州若不存,淮安还能保得住吗?宁乡军兵力微弱,却是一兵一卒也调动不了的。难不成,少将军没有信心进淮安?嘿嘿,你可是山东军的少将军,朝廷的左都督。如今,又得了皇帝的圣旨,出任山东总兵,有节制山东军的权力。这可比侯爷亲自发兵,来得更家名正言顺,难道就这样少将军你还没有信心?”
刘春吃他一激,一张脸愤怒得红了,低声咆哮:“某遇到事,无论是何等的千难万险,什么时候退缩过?可城中都是我刘家人啊!”
郝肖仁冷笑:“忠孝不能两全,若是建奴打进淮安,玉石俱焚,少将军就算要尽孝,也是不可能的,民族大义,想必左都督比我更清楚吧!”
刘春捏紧了拳头。
看着大张着船帆箭一般向着北方行驶的大船,郝肖仁也不为人知地捏紧了拳头,心脏不争气地跳个不停。
他口头说得镇定,其实心中却是一片忐忑。这一百来人如何进淮安,又如何拿到整支山东军的指挥权,其实他也不知道。
出来的时候,侯爷只是让他直接北方,又交代说路上也不要急,想办法磨蹭拖延。但重要一听到准塔大军进入淮安府,就全速前进,务必在最短时间进城。
至于进了城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做,侯爷也没交代,只说到时候城中必然有变故,让他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随机应变……侯爷啊,我郝肖仁虽然是个聪明人,可你一点风也不露,叫属下怎么应变?”
“罢,侯爷做事一向算无遗策,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也无需想这么多。”
……
见船行得飞快,刘春的手下也知道关键时刻来了,都在默默地准备着铠甲和器械。有人低头给铠甲叶子上漆,有人则用纱布沾了牛油反复地擦着火枪,以此来掩饰心头的紧张。
按照目前的速度,大约一日一夜就能到淮安。
大远河的漕运原本是明朝的经济大动脉,建奴占领北京和山东之后,漕运断绝,大运河萧条下去。可军事上的作用却突显出来,如果有人占据运河航道,乘船可以轻易地打到扬州,甚至南京,沿途也不会遇到多少抵抗。
所以,无论是山东军还是宁乡军在运河沿岸都驻扎有大量的军队。
可行船一天,刘春和郝肖仁却觉得奇怪。按说,这五条大船的目标是如此之大,如果是在往常,早有山东军的巡逻小艇靠过来,登船检查,或者收取通关税赋。但一天下来,却没有看到一条山东军的船。
眼见着天已经黑了下来,明日一大早就能进淮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