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果园,山东济宁人……其实也不对。我俗家名字叫狗剩,黄狗剩。在宁乡军中的名字,或者说法号叫果缘。
我现在是个火夫,给阮大铖阮尚书做饭。实际上,在之前我在宁乡军中也是一个火夫。
小僧养了一群鸡,在阮大人那里的好饭好菜的喂养下,鸡们长得好肥。心中也是着急起来,究竟什么时候打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部队,鸡都长大了,弟兄们不吃我做的饭是没办法打仗的。
阿弥陀佛,小衲此刻只想着早些回部队去,真急人。
后来我还是回到老部队了,不过,却是同阮尚书一起过来的。
阮大铖在名义上总督天下兵马,即便是暂代,但如果江北各镇军要对建奴发起大规模的进攻,还是要知会他一声表示尊重的。因此,我就随阮大人一道来到了最前头,也见着了部队中的老兄弟。阮大人刚到扬州前线的时候,对于宁乡军的罐头食品就如同任何一个第一次吃到这种军粮的人一样甘之若饴,但吃上一段时间,别说吃,就算是闻一闻就想着呕。阮尚书如今是须臾也离不开小僧的……不对,难道军队真的要发起总攻了,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回来了。
难怪今天阮尚书手下的侍卫们见了我没有如往常一样顺口问:“果园,什么时候打呀?”
不能随口应一声:“快了,快了。”小僧还真有点失落感的说。
说句和老部队的弟兄们汇合,这其中还有一桩故事。
因为各镇总兵和地方官员尚未到齐,侯爷和兴平伯高杰又是闲不住的人,就邀约着到包围圈的最前沿去探察敌情。侯爷有万夫不当之勇,就是佛家里的护法金刚,每次作战行辕斗会设在最前头,说是方便掌握第一手敌情。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如此一来,扬州镇各营各军的的军事主官们也有样学样。如此靠前,确实给部队的保卫工作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最后,气得黄佑先生下了一道命令,任何军官都不需将指挥所设在距离敌营十里地之内,否则军法无情。如此,才刹住了这道歪风。
阮大铖听说如今大明军队最能战的两支部队的统帅前临一线,来了兴趣,就跑了过来,小僧作为他的随侍之人,自然也跟了过来。
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了,这种酷热的天气也只有侯爷和兴平伯这种浑身都是钢筋铁骨的好汉才经受得住,阮大人很快如一棵白菜那样被晒蔫了,又不好意思离开,就那么生生忍受。
听到远初传来唱戏的声音之后,阮大铖忙借了这个由头带着随从过去,名曰巡视,实际上是为了躲躲阴凉。
事实证明阮大人是英明的,小僧也是热得挺不住了,心静自然凉,问题是这么大太阳,你的心根本就静不下来。如此炎夏,即便是释尊说法,也得选一颗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不是?到了地头,就发现最前头是一间只剩半拉的农舍,院子里有一颗巨大的榕树,亭亭如华盖,将整个院子完全遮盖了。最妙的是,院子里还有一弘清泉,清风徐来,绿影婆娑,虽西方乐土也不过如此。
刚到地头,我就看到院外的路上立着两个哨兵,却正是小僧所在的小队的老尧和辛老四。顿时大喜,忍不住道:“大司马,前面正是小僧以前的部队。”
正在这个时候,看到来了好多人,辛老四就大喝一声:“口令!”
阮大铖阮大人一呆,可他手下的随从却同时大叫:“火夫果园。”
辛老四和老尧放松下来,叫道:“自己人,过来吧!果园,你他娘总算回来了,咱们这几日吃罐头别说口中淡出鸟来,只怕在过得几日,洪水猛兽都要出来了,快弄顿吃的救命。”
阮大人忍不住扑哧一声:“口令无误。”
然后,他手下的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搞得小衲好生尴尬。不过,贫僧内心还是有点小得意,这说明我的名气也大了起来。
“这么热的天,吃什么都没胃口,吃什么吃啊!对了,我还养了一群鸡,等到发起总攻的时候就给大家壮行,哎,队正呢,你们现在还好吧,大家都好吧。这里怎么这么吵,怎么有人唱戏……对了,这位是阮尚书,兵部尚书。”一下子见到战友们,我也激动异常,说话都不利索了。
见到了阮大人,又说明来意,众兄弟都纷纷走出来,不卑不亢地上前施礼。
见大家举止得体,阮尚书好象很满意的样子,扶起众人,抚慰了半天,然后又问起刚才这里唱戏是怎么回事。
听到阮大铖问,众人这才将六个十六七岁的戏子叫了过来见礼。这六个戏子生得皮薄肉嫩,可就是胆子小,见了阮尚书,下得伏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听到尚书大人问,队正才过来禀告说这是侯爷想出的法子,请了六个戏子过来唱戏给对面的建奴听,也好瓦解敌人的士气。
阮大铖一听就恼了,说这事真是荒唐,只听说过请戏班子劳军鼓舞士气,什么时候用来瓦解过敌人的士气了,只怕建奴听你们唱的戏越听越想听,反要精神抖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