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兄长离开之后,郑鸿逵立在那里呆了半天,才微微叹息一声,一脸的落寞。虽然知道大哥这么做是对的,是明智之举,可内心中却总觉得有些难过。
良久,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低声对郑鸿逵道:“总兵,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这人正是镇江军的将领,郑鸿逵的得力亲信。
郑鸿逵:“还能如何,还能如何?”
那将领也是摇了摇头,毕竟这是总兵的家事,他也不好插嘴。
突然,郑鸿逵一咬牙,表情变得刚强:“无论如何,大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要想留下大木,关键是他手下的那群侍卫。这可是从大胜关那场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精锐,若大木一意要走,谁留得住。必须想办法将这群侍卫给扣下来,只有这样,大木就算想走也走不脱了。”
那位部将道:“总兵,要留下那群侍卫也容易。末将倒有个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郑鸿逵:“讲。”
部将:“末将可用总兵你的名义请那群侍卫吃酒,将他们同靖远伯分开。又在酒席之上伏下甲兵,只等他们酒酣耳热,便摔杯为号,一举成擒,关在监牢之中。只是……”
郑鸿逵:“这个主意好,只是什么?”
部将:“只是那群爷怎么说也是打老了仗的人,末将怕到时候动起手来,若是伤了人,到时候大公子怪罪下来,末将吃不了兜着走。”
“不用怕,只管去做,真若要伤了人,那也是不得已,一切都推到我头上来好了。”郑鸿逵说。
“好,末将这就去做。”
这三天艰难的旅程几乎耗尽了郑成功身上的力气,进了后衙之后,立即就有下人将他迎进屋子,里面放在一口大得出奇的木桶,里面盛满了热水,有热气氤氲而起。
热水中想来撒了不少花露、香水,有异香扑鼻而来。
脱光衣裳,赤着身子跃进去,千万颗毛孔同时张开,舒服得郑成功几乎呻吟出声。
再看身边的热水,已经被泥垢染黑了。
郑成功苦笑一声,心中想,昔日曹孟德诗云“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说的是,因为常年的战争,士卒们一直没办法解下身上的铠甲,一致盔甲上都生了虱子。当初读这这句诗的时候,原本以为是夸张。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我已经三天没有解甲,这还是冬日。如果换成盛夏,估计铠甲上都积了一层盐霜。生点虱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作为一个军人,有的时候真的就是吃苦啊!
洗干净身上的泥垢,又用皂角在身上上下涂抹。等到冲掉泡沫,水已经脏得不成样子。
很快,下人们有换了一遍水,又送来一大壶热酒。
郑成功喝了一口,不觉赞了一声,正是三十年的花雕,想不到这冰天雪地的北国也有这样的好东西,父亲大人真懂得享受啊!
一边吃着酒,一边泡着热水,倦意涌了上来,郑成功将头靠在木桶边上,不觉睡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醒过来。原来,水已经变亮,再这么泡下去,非冻僵在里面不可。
他忙跳起来,擦了身子,换身干净的棉袄,定睛朝窗外看去,外面已是昏黑一片。
郑成功不禁出了一惊,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这一觉又睡了多久,父亲大人呢?
急忙走出屋子,却见到两个士卒提着长枪将他拦住,喝到:“不许出去!”态度非常不好。
郑成功眉毛一竖,喝道:“干什么,不开眼睛的东西,知道我是谁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在下知道,你是靖远伯老大人。”一个士兵回答。
“知道了还不起开。”
可是,那个士兵还是将枪杆子横在郑成功深浅,依旧重复这那句话:“不许出去。”
郑成功气得面容铁青,伸手朝腰上一摸,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先前沐浴的时候,自己的铠甲和兵器都被下人给收走了。
他身为当朝伯爵,一军之统帅,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呵斥过,气恼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提起拳头,一拳就砸了过去,正中一个士卒的头盔,直打得自己的右手一阵剧痛。
那个士卒显然也被这一拳震得经受不住,眼睛一直,趔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另外一个士兵大惊,扯直了喉咙大叫:“来人啦,快来人啦,靖远伯要逃了!”
郑成功大怒,一脚飞出,将那人踹翻在地,喝道:“狗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