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敌人的顽强甚至超过了当年在大胜关那一次。
施琅一虎枪逼退一个敌人之后,眼角余光朝后猛地一扫,发现先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十几个铁甲士只剩人,且人人身上带伤。
靠自己最近的那个甲士因为仓促之间没有找到自己的头盔,额头上被人用长矛划破,露出白森森的头骨,鲜血如瀑布一样流下来,整张脸已经变得其白如纸。
这种伤势虽然不大,可若是血流这么流下去,也支撑不了多久。
施琅也不回头,只断喝道:“你滚回去裹好伤再上来,直娘贼,老子可不想看到你这么莫名其妙地流血流死!”
那人却不吭声,只不住地挥舞着手中的斧子。
“滚下去!”海霹雳继续骂。
好半天,那个伤员才被后面的人拖了回去。
只一个冲锋,十几个铁甲军士兵只剩人,伤亡不可谓不大。如果换成往常,早就被建奴突进来了。好在这里地形实在太乱,大家搅在一起乱杀,双方甚至能够嗅到敌人口中的臭气。这样的战斗,真正的接触面不过前面的十来人,不像开阔地带大家都摆开了阵势决战。
老实说,这种小股捉队厮杀对铁甲军而言,还是心中没数。铁甲铁甲,说穿了就是大家穿戴好装备,结成密集阵型,如同铁浮屠一般向前碾压。小股军队较量却不是他们的强项,想反,却很适合剽悍凶残的建奴。
好在施琅已经打疯了,毕竟是福建郑家有名的勇士,他在前面健步如飞,杀得敌人连连后退,一个人硬生生地扛住了敌人如同恶潮般的进攻。
见自家将军如此勇猛,很快,又有不少铁甲军士兵从旁边的缝隙里钻出来,跟在海霹雳的身后。
铁甲军这次被马宝那瘟器赶到前面来做苦工,大家在干活的时候都没有穿铠甲,被敌人打了个冷不防,吃亏吃大了。很多人甚至还做任何有效的反抗就莫名其妙地,憋屈地死在了战场上。
如今,他们十停中已经折了三停,心中又是苦楚又是绝望,他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跟着施琅顶在前前面。他们多扛一刻,就能让多一些的同伴穿上铠甲拿起兵器。否则,一旦建奴突进来,铁甲军将不复存在,就连镇海军也要完蛋了。
先前一直坐在马上,冷冷地观察着战况的白音神情严肃起来。自从投入战斗以来,建州正蓝旗进展得异常顺利,除了这里,其他地段已经快被突破了,一股又一股蓝色正不住朝镇海军的老营奔流而去。
可就在这里,他面前的部队却停了下来,蓝色开始停滞,逐渐汇流,逐渐变多,阻塞了。
咬了咬牙,白音突然跳下马,提着大刀冲过来。
他身上穿着厚实的铠甲,看模样简直就是一座小山,可谓是武装到牙齿。一般人穿着如此重甲,走路都困难,偏偏他却轻捷如同身上不着寸缕,敏捷得如同一头豹子。
不过,就这么看起来跑得轻飘飘之人却夹带着轰隆的风声。一旦被他撞上,无论敌人都会跌到一边。
粘衣十八跌也不过这样,如此勇猛之人,当真是见所未见。
施琅看到他头上戴着的那顶皮帽子,心中一凛,突然觉得不安,知道碰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不过,即便敌人再厉害,他也没有后退的心思。
正要一咬牙扑上去,那个敌人又扯直了脖子大喊着什么,用的是汉话:“投枪,投枪!”
原来,建奴虽然说满语,可白音是蒙古人。日常和手下交流的时候,大家都使用汉语。
已经被海霹雳紧紧压制无法前进一步的建奴纷纷举起手中的虎枪,用尽全身力气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