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了几声,那笑声却变成嚎啕大哭:“上苍保佑我建——州!”
“建州,建州,建州!”广袤的华北平原上,到处都是清军的欢呼。
雪到中午时分终于停下来了,聚集在天空多日的乌云也已经散尽,到黄昏的时候,天空竟然出现了久违的蓝色,夕阳中,那些白云一会儿聚拢一会儿散开,有的像是草原上的绵羊,有的像是狮子,有的像是老虎,有的则像是松花江里的大鱼。
一刹那间,所有的建州军士兵都放下手中的武器呆呆地看着这已经消失了多年的秋高气爽,看着这苍莽的北地风光。
一刹那间,他们又想起了老家苍莽的森林、大河、绿色的草地。
正蓝旗的中军节帐扎在新城外的一处高地,这里距离北京已经有两百里远。但离北京越远,城中的亲族就越安全。
豪格也呆呆地站在帐篷门口,看着这灿烂的落日,让那没有温度的金黄色落到自己脸上,心中一片安宁。
但这安宁很快被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接下来,一队又一队快马将消息如同流水一样报来。
快马首先带来的消息是,孙元的长子孙天经正率着秦军、山东军、岛津联队、朝鲜营朝京北密云运动,他们已经拿下了镇边城,密云危急。
消息上说,秦就有战兵六千,山东军有战兵将近一万,倭奴有兵四千五百,朝鲜营五千。
总数两万的明军让节帐中众将都是一惊,图鲁什抽了一口冷气,道:“王爷,若是敌人趁虚攻打北京,却又如何是好。北京城中可没有什么兵马,若是京城陷落,咱们不就被包围在这野地里了?”
说着话,他焦急地用手一拍自己的大腿,“肃亲王,这个时候就算我等回师去援,也来不及了。”
“是啊。”遏必隆插嘴:“刚打了两日两夜的苦战,士卒、战马都已经累坏了。刚才一回营,所有的将士两饭都顾不得吃,就钻进帐篷里呼呼大睡。这个时候再让他们回援北京,也走不动路。”
一时间,节帐之中众人都是一脸的忧虑,大胜之后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一丝。
“哼,闹什么?”豪格低哼了一声。
这一战之后,豪格在建州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高到极处,已经近乎于神来。这一声虽然不大,但所有人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豪格斜躺在一张铺着虎皮的胡床上,眼皮直打架,脑子里也嗡嗡乱响,睡意如同潮水般一潮接一潮袭来。自己说话的声音在耳朵里听起来,也瓮声瓮气,变得不真实:“不用担心,这一路明军虽然势大,却不过是乌合之众,军合力不齐,彳亍而雁行。孙元的儿子才多大点年纪,十岁有没有。高杰枭雄尔,刘春豺狼之性,怎会奉一个小娃娃为主?”
“高杰和刘春两军本就是被我建州军打怕了的,不然当初一个也不会从陕西逃到江北,另外一个甚至不发一箭就丢了整个山东退却至淮安。这些明朝的藩镇军阀们,我最清楚不过,一遇到战事,能不能打胜仗还在其次,关键是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实力。如果将部队拼光了,他们就什么也不是,甚至比普通人还惨。所以,我料定,一旦镇海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高杰和刘春的耳朵里,高、刘二人立即就会退兵,不然,他们孤悬在京北,没有后援,没有给养补充,早迟都是一个死字。”
“至于孙天经,一个尚未懂事的垂髫小儿,又如何制得住手下的骄兵悍将。放心好了,只需几日,那一路明军就会散个干净。”
“这样的故事,我听得太多了。”
“王爷说得对!”
“王爷高见,佩服,佩服!”
听到豪格着话,众将恍然大悟,同时松了一口大气。
就在这个时候,轻轻的鼾声传来,原来豪格实在是挺不住,睡死过去。
一个亲卫忙将一袭大氅盖在豪格身上,又将火炉里的炭火拨旺了些,朝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将不要说话,退下去各自回帐休歇。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又有脚步声传来。一个斥候飞快地冲进帐中,大声道:“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北京,北京……”
大约是走得实在太极,身上的铠甲因为来不及除下实在太沉重,这人不住地喘气。
“北京怎么了?”众将心中同时一沉,急问。
“北京,北京,直他娘已经落到济尔哈朗的手头了。”那个斥候乃是正蓝旗中的精锐,从小在豪格往复中长大,乃是肃亲王的心腹,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声音很是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