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敌阵的最前头一个高大汉子立在方阵的拐角处,正定睛看过来。他身材高大得如同一座铁塔,身上的铠甲也非常奇怪,整个地被钢板给包围了,叫人怀疑自己手中刀砍上去完全没有用处。
那个敌人手上的兵器似枪非枪,似斧非斧。不用问,能够拥有如此精良铠甲的人,必然是敌人的一军之主。必然是宁乡军威武营的营官,孙元的第一爱将蒋武。
好今日就先拿下这厮的脑袋鼓舞士气,也叫宁乡军见识我草原汉子的厉害!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密集的炮声响起。
白音禁不住抬头看去,只见着远处山坡上的敌军帅旗前腾起了一片白色的硝烟。不用问,孙元的炮兵阵地就设在那里。
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十多颗小黑点腾空而起来,看起来仿佛很慢,可就在下一刻就狠狠地落在自己的骑兵集群之中。
地上瞬间爆开朵多泥浪,这些泥点子虽然小,可因为速度极快,声音大地离奇,空气都似要被扯碎了。一刹那,实心炮弹落地的声音、泥土飞溅的呼啸、马蹄的鸣响、战马的长嘶顷刻之间涌进耳朵里。有不少骑兵被落地和弹起的炮弹直接削断上身、砸成肉酱,甚至来不及叫上一声就一命归西。
白音的鼻子被一块拳头大小的黑泥击中,“当”一声,有热辣辣的液体流下来。又酸又苦,脑袋中晕忽忽的,有强烈的恶心袭来。这感觉很糟糕,也让白音大惊失色。小小一块湿泥打在自己头上,就好象是被人一拳砸中。若溅起的是一颗小石子,此刻自己只怕一断了鼻梁骨了。
他急忙将手中长矛挂在鞍后,擎出小圆盾,护在身前,又拔出了腰刀。接着,又有无数泥块砸在盾面上,铿锵声不断,直震他手腕子发麻。
敌人的大炮就没有停过来,越发地绵密起来。敌人的炮手的打炮技术娴熟得令人发指,每次发射的间隔时间非常断,这使得他们射出的炮火看起来无休无止。
只片刻,就有大约四五十个骑兵中炮掉落在地,躯体被后面狂暴的马蹄一踩而过。好在他们中炮落地之前已经停止呼吸,如此也少了许多痛苦。
无主的战马长嘶着茫然地站在原野上,一声声催人肝肠。
又好在在进攻之前,骑兵们都知道建州已经没有退路了,人人都抱有必死的决心。再加上骑兵的队型撒得很开,如此,宁乡军的炮弹虽然密实,可其实却没有打中多少建州骑兵。
白音心中一阵庆幸,否则,就算自己手下的战士再英勇,光这一轮炮击就能够让战马乱成一团。
正蓝旗的主力战兵当初只剩六千多人,琉璃河一战之后,部队减员一成,只剩五千余。步甲士兵力不足,骑兵更是金贵。一下子阵亡四五十人,等到大家和敌人的步兵接触,估计还有付出好几十人。如此损耗,就目前而言,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白音的鼻子还在流血,但心头的血滴得更多。
他高声大吼:“快些,快些!”吼叫中,手中的腰刀回手一刺,刺在马屁股上。
敌人的大炮实在讨厌,他手中这群骑兵虽然久经战阵,可像这种被敌人的炮火骚扰得烦不胜烦,几乎乱成一团的情形以前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此刻,只能尽快和敌人的步兵接触。只有这样,敌人的炮兵怕误伤自己人才会停下来。
正蓝旗的骑兵何等的勇猛,听到他的呐喊,也都纷纷使劲地抽打着战马,毫不畏惧地策马狂奔。
这一举动,近乎将所有的马力榨干。等下如果敌人的骑兵突然冲来,白音不知道那自己和他们对冲。但这个时候,他已经管不了这些了。
轰隆的马蹄声更响亮,烟尘更大,然后又被远远抛在身后。两千骑兵,仿佛正穿行在云雾之中。
对面的宁乡军步兵好象也想不到清军的骑兵竟然如此剽悍,白音看到第一个方阵角上的那个浑身钢铁的敌将蒋武将手中的怪兵器高举过头,好象在喊着什么。
只瞬间,敌人的前排长矛手蹲了下去,狠狠地将长枪的矛尾刺进泥土里。后面两排的长矛手则纷纷将长矛从前排战友的肩膀后面弹出来。
一刹那,敌阵就如同一只张开了尖刺的豪猪,膨胀开来。
一个方阵之后,接着是另外一个方阵。整齐有序,看起来是如此的壮观。
宁乡军两万步兵同时动作,声势惊人,看得白音一呆:真漂亮啊,这就是汉人口中的天下第一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