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仙桥边上有一个鞋庄,名叫“上青云鞋庄”,抗战时著名的孔二小姐掌掴重庆警察局长徐中齐的心心咖啡馆,就在这隔壁。
不过现在还没有心心咖啡馆。
上青云鞋庄的老板正是王青云的师父况春发。
这个况春发可了不得,和正伦社的田德胜同为当年唐廉江手下的两员虎将,在辛亥革命时,就是他先策反了清军炮营管带,并自掏腰包组织了三百多人参加,后又亲自带领大军攻入了重庆府,活捉了知府和巴县县令。
那个时候,田德胜还是唐廉江手下的当家三爷,而况春发则是唐廉江手下的红旗五爷,革命成功后,田德胜是又要钱又要名,而同样居功至伟,出钱又出力的况春发,则分文未取,继续回去开他的“上青云鞋庄”了。
况春发是有名的武林高手,一杆长矛无人能敌,再加上为人正派,重侠义,又是仁字辈袍哥,在袍哥界享有很高的声誉。
20年前,王青云在会仙桥讨饭时,得况春发收留,并收为弟子,把一身功夫尽数传给了他,王青云这个名字就是况春发给取的。
况春发对于王青云,既是师又是父。
当他走进“上青云鞋庄”时,况春发正坐在店里气定神闲的修着鞋。
“师父,外面都闹翻天了,您居然还这么坐得住?”
况春发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慢悠悠的说:“坐不住又能怎样?”
“您老可是大家的主心骨,他们就没来请来去议事?”
“怎么没来?都来几拨了,我老了,爱清净,就让他们年轻人闹去吧。”老人家说得风清云淡。
“可师父您老人家的祖坟也在官山坡,你就不急?”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去闹?”
“当然不是,我就是好奇,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还能怎么想?我虽然老眼昏花,但大是大非我还是看得清楚的,城市总得要发展,扩城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大势所趋,不是说挡就能挡得了的,如果他们真能挡得了,也不缺我一人,如果挡不了,多我一人又有何用?再说了,只是让迁坟,换个地方就是,说不定还能换到一处风水宝地呢。”
王青云顿时竖起了大拇指,“师父,您真不愧是德高望重的革命老前辈,深明大义,弟子我给您点赞!”
况春发愣了一下,“点赞是啥东西?”
王青云再次竖起大拇指,嬉皮笑脸的说道:“点赞就是666,好得不能再好的意思。”
况春发白了王青云一眼,“去去去,少给我戴高帽子,我还不知道你咋想的,你就是来劝我的吧?”
“当然不是了,我的师父我还不了解吗,那可一直都是我的指路明灯,哪里用得着我劝?”
王青云一屁股坐在况春发面前,拿起一只鞋子干起活儿来,况春发像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爱徒,不解道:“你咋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性子都变了呢,嬉皮笑脸的,满嘴怪词,我都快不认识了。”
王青云手一顿,差点被针捅破手指,赶紧解释,“您都说了,我去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这性子变了也正常,可能是脑子被打坏了吧。”
“伤得不是心脏吗?”
“那就是心脏打坏了。”
“没个正经。”
“师父,那您打算何时迁坟?”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迁合适?”
王青云停下手中的动作,“早了不好,晚了也不好,现在正当时。”
况春发来了兴趣,笑问道:“哦?说说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