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牧场就在要塞的边缘,面向雪龙要塞后面的一片平地,由此,便可以进入联盟内部的大平原。冬季的大平原,万里白银。
寒风掠过耳边。
张别离的坐骑远远不如龙丹的战马出sè,只是在张别离的驾控之下,在开始的一段路上并不落下风。
龙丹虽然对马夫的骑术感到意外,但她也是个有经验的骑手,知道这匹马既没有耐力也没有体力,要在度上过它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并不用等待太久。在她看来,马夫在疾驰中回头向自己张望就是个信号。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会决定跟一个马夫赛马。这在平时根本是不能想象的事情,就算她感觉到无聊,她也会一个人在她的房间里练剑或者学习兵法,做为龙山的女儿,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这两样以外的事情。
她不但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更学会了服从。
就连父亲给她安排的婚事,她也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只是在答应了之后,她也有着一点失落和害怕。她已经二十八岁却还没有过谈情说爱的经历,可突然间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在南明月的外表才华均是上上之选,这才让她稍稍安下心来。
可她还是对自己流逝的青chūn年华不能释怀。
年轻马夫身上的那种懒散和随意感染了她。虽然他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却感慨于马夫言谈中对zì yóu的向往和随时都可以出追求zì yóu的洒脱。她从来不对自己说什么“女人不应该去打仗”这样的话,但她也比任何人都厌倦不断作战的rì子,她自己也知道,很多时候她只是强打jīng神在支撑。
她常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惊醒于这样一个认知:她很寂寞。
这就是她对于今天这个小把戏这么投入的原因。
张别离当然没有那种跟马说话的本事。就算有,恐怕这匹马也无法做出更大的努力,龙丹正逐渐地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坐骑的颠簸中他看不清楚龙丹的样子,但他能够感受到脸上御寒的围巾下那双眼睛中的熠熠神采。
前面有一块凹下去的平地,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个结冰的湖泊。张别离猛地拨转马头,向湖面上冲了过去。赢得赛马的方式不一定依靠度。在任何时候的任何方式,对坐骑的控制能力都是最重要的。
龙丹明白前面马夫的用意。她清楚马夫更善于和坐骑沟通,在溜滑的冰面更容易控制坐骑,但马夫也许还不知道,龙丹对这里的地形更熟悉,也更有在冰上驰骋的经历和经验。而更重要的一点是,马夫或许是对自己的骑术太过自信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坐骑的马蹄铁是旧的。
旧的蹄铁表面更顺滑。想在冰面上快意纵马,这可是个很要紧的因素。
但龙丹一心放在要越马夫上,反而没有现自己面临的危险。事情生得太突然,突然到龙丹来不及醒悟到生了什么事。
她的战马忽然马失前蹄,把她狠狠地摔了出去。冰面碎裂开来,湖水一下子就呛住了龙丹的口鼻,她甚至没有去想为什么结实的冰面上竟然会有这样的窟窿的时候,冰冷就已经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恍惚中她看到在前面以同样的姿势摔翻的马夫。
张别离也几乎就沉没到冷澈骨髓的湖水里。也许是他运气好,也许是他反应更快,他并没有放掉手里的缰绳。坐骑在水里挣扎着没有沉下去,凄厉的哀鸣表示它也很难抵御湖水的温度。张别离拼命挣动着,浮动着碎冰的湖水象无数把锥子在戳着他,很快就让他的身体变得麻木。碎冰的边缘滑不留手。他几次想借这边缘翻上来,可不是又拉下一大块冰就是从上面滑下来,有一次还撞到了他的额头。
快冻僵的身体竟然对疼痛更加敏感,痛得张别离几yù晕去。
这时候他听到了龙丹的呼叫。
龙丹的战马居然从冰上站了起来,畏缩地要远离龙丹正在起伏挣扎的巨大的冰窟窿。张别离奋力拉动手里的缰绳,把倒霉的坐骑拉到身边,费力地摘下挂在马鞍边的套索,然后深吸一口长气,护住心头就快消失的那点暖意,向龙丹的战马打了个呼哨。
在他尝试了几次、嘴唇就快僵硬之后,战马才小心地向这边接近。
张别离用力地踩着水,竭力地对抗着那股好象要把自己拉到水底的力量,勉力甩出手中的套索,准确地套在战马的脖子上。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的战马不等张别离的口哨就向一边跑了开去,把他从湖水里拖了上来。
张别离紧咬着牙关,三把两把扒下已经被水浸湿的棉衣,回头看时,龙丹已经消失不见。
张别离吃了一惊。他小跑了两步,然后顺势伏在冰面上滑了过去。
他伸手在水里捞了捞,什么也没有捞到。张别离拉起围巾包住脑袋,只露出眼睛,伸进水里。这样做是因为,低温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让人丧命,尤其是头部,突然被低温刺激可能会造成昏厥。
在昏暗的光线里,一团yīn影正在向水下沉去。没有时间做决定,张别离猛地扎了下去,就在眼前变得更加黑暗的时候,他猛地伸手,凭着记忆中的方位抓到了一团水草样的东西。
那是龙丹的头。
这个时候张别离已经无力游上水面,只有拼命地拉动手上的套索。但战马似乎却没有明白他的意图,反而向这边走了两步,张别离和龙丹反而沉得更深。
就在张别离感到自己的胸膛和脑袋就快要爆炸了的时候,一股大力传到手上,飞快地把他和龙丹扯出水面。
张别离大声咒骂着战马,不停地打着哆嗦。在水里一出来,反而感觉更冷,寒风象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割过。
龙丹双唇紧闭,面sè青白。
张别离连滚带爬地从不知生死、在水中载沉载浮的坐骑背上拉下自己的行李。现在看起来把行李卷成圆桶的形状果然是个好办法:里面的毯子没有被全部浸湿,而卷在毯子里的几件衣服还完全是干燥的。
他拿起一把匕,割开龙丹身上湿透了的棉衣,把她裹在毯子里,自己也飞快地换上干衣,虽然也不能御寒,可总比全身湿透的时候要好。
几乎探不到龙丹的心跳,而呼吸已经完全没有。她的身体冰冷,如果不能马上温暖过来,仍然随时都可能死去。
要是现在能烧起一堆火就好了。望着光秃秃一片没有生机的白sè平原,抱着肩膀在寒风中跺脚的张别离忽奇想。再不钻进毯子里,他也会和龙丹一样。
龙丹冰冷的身体让他连打寒战。他咬着牙把几乎**的龙丹抱在怀里,前胸贴在龙丹光滑的后背上。这个时候他心中已经没有一点绮念,龙丹身上的寒意几乎穿透了他的身体,直传到他背心上。他的腿缠绕着那双让他心旌摇曳的腿,可感受到的却只有刺骨的僵硬。
龙丹没有一点知觉。她的美丽身体没有一点保留地展现在张别离面前,紧并的双腿象是在保护着隐蔽的神秘源泉,若在平时,这情景只能激张别离的yù望。可现在他的想法却完全变了,他只是为龙丹失去意识而感到惊慌。
毫无疑问,龙丹是他的敌人,但在这一刻,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龙丹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些温暖起来的迹象。张别离紧紧地搂着女将军,好象这样就能把他全部的体温都传导到龙丹的身体里。
龙丹呕出了一些清水。一旦恢复神智,她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不知不觉间,她也紧紧地抱住张别离环在她身前的手臂,全没有在意这条手臂压在她小巧的rǔ房上。
女将军的体质果然远常人,很快张别离就已经能感觉到她强劲的心跳。她没有说话,但她害羞得连后背上的大片肌肤都红了起来。
毯子外的寒风呼啸得更加狂野。
张别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这让他心烦意乱。
“要是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想办法离开这里吧。”他在龙丹的耳边低声说道。“这条毯子还不足以帮我们抵御这里的寒冷。”
龙丹扭动了一下身体,没有回答。
但他终于没有这样做。
一路之上,沉默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虎踞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