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也是神明感受世间的一种方式。</p>
“神降临这片土地后，感受过人类的快乐、悲伤、渴望、嫉妒……现在他体会到了痛苦，对这片土地以及人类的情感已经有了全面的了解。</p>
“现在神的受难仪式已经结束。信徒不可以再伤害他。</p>
“身体衰退的神明即将回归故土修复灵力。</p>
“苹果乐园的大门会在一个小时后打开，届时，想离开的人自可离去。”</p>
随着神女声音的落下，栖息在巨树之上的羿泊闭上了眼睛。</p>
两个神女俯身回头瞧见他的模样，相视着掩唇一笑，而后看向一众信徒，继续用一唱一和般的语气说起了话。</p>
“乐园的苹果诞生自羿泊大神的痛苦与鲜血，神明服用，力量会增强；普通人服用，可以化神，拥有强大的神力。”</p>
“想要成神的，得抓紧时间吃苹果了哟。”</p>
信徒们大多还沉浸在施暴的兴奋感中，神女这话无疑将他们的兴奋神经进一步点燃。</p>
霎时间，信徒们争先恐后地向神女发起了问。</p>
“真的吗？我们居然可以成神？！”</p>
“吃苹果就可以了吗？”</p>
“我们拥有神力，岂不是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p>
神女齐声回答了信徒们的问题。</p>
“当然可以。”</p>
“别说人了，动物都可以。”</p>
“其实我俩原本都是动物，因为吃了苹果，才有了神力！”</p>
一名神女忽然化作了兔子，蹦蹦跳跳地跳上某个树枝，跃进丛林深处不见了。</p>
另一名神女则赫然化作了蛇，张嘴朝信徒们吐了个蛇信子，它细长的眉眼却并不会显得阴邪，仿佛只是为了逗逗凡人。</p>
紧接着蛇收回舌头，绕着就近的树枝盘旋一圈，也消失了踪迹。</p>
两名神女接连消失的同时，4名玩家同时收到了系统提示。</p>
【玩家触发主线任务：离开乐园即可通关。】</p>
【提示：吃下苹果的人能拥有神力，但会在服用初期的一段时间内丧失神志。】</p>
率先提出疑问的是高山：“什么意思？我们也可以吃苹果？该不该吃？”</p>
周谦的视线离开系统面板，转而看向那些信徒。</p>
听说吃了苹果能成神，他们全都露出了贪婪的表情。</p>
“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我们该不该吃苹果，而是这些信徒吃了苹果后，我们会遭遇什么。”</p>
周谦开口道，“把系统提示和神女的话结合起来看，不难推测出事情的走向——信徒想成神，会吃苹果，继而丧失神智，对玩家展开无差别攻击。一个小时后，乐园大门才会打开。而在那之前，我们就是瓮中之鳖。</p>
“信徒们目前的等级至少是e。你们觉得……成神后，他们的等级会达到多少？”</p>
“一个信徒坠湖死了，现在还剩19个。就算他们都是e级，4对19，我们已经很难赢了！他们如果成了神，我们更要完蛋！”云想容紧紧皱了眉，“这么多苹果，这么多人……我们该怎么阻止他们吃苹果？我们遇到大麻烦了！”</p>
“划拉”一声响，是利刃出鞘的声音。</p>
周谦侧过头，便看见齐留行从行囊里抽出一把雪亮的长剑。</p>
利落地举起长剑，齐留行偏瘦的身体站得和利剑一样笔直。</p>
这位话不多的18岁少年举剑往前走出几步，道：“必须阻止他们吃苹果。现在他们还是19个普通人。一旦吃下苹果……我们没法应对，都得死在这里！”</p>
“等等——”出声的是周谦。他忽然叫住了齐留行。</p>
“怎么？”齐留行蹙眉看他一眼，眉宇里显然带着不屑，“在这种情况下，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没用。你一个没有f级的战五渣，怕的话可以躲我后面。”</p>
“我不仅不躲，还想指挥你们。”面对队友如临大敌的紧张状态，周谦倒显得很从容，“我们不用阻止他们吃苹果。反而要让他们吃。”</p>
“你什么意思？”齐留行显然认为周谦疯了。</p>
齐留行和高山没好意思说什么。</p>
云想容在拔人头发前倒是碎碎念了一句：“冤有头债有主，是周谦让我们这么干的！”</p>
羿泊：“……”</p>
片刻后，这三人一人拿着一根头发，重新回到湖的这岸。</p>
周谦则手捧一颗苹果走过去，又坐到了羿泊的身边。</p>
但他并没有立刻吃苹果，竟是背靠巨树闭目养神，做了个要休息的姿态。</p>
湖水另一边的三名玩家似乎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于是也没多说什么，他们只是就地坐下，一边调息休整，一边静静等着某个时刻的到来。</p>
手机屏幕前的于贤倒是没反应过来。</p>
他问祝强：“这啥意思？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哈，但谦哥不是要吃苹果吗？”</p>
祝强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他要等到0点45分再吃苹果！”</p>
虐神仪式在10点整开始，于12点结束。</p>
神女在那个时候宣布，宫殿会在一个小时后打开，也就是凌晨1点。</p>
吃下苹果的15分钟后，化神成功的人会遭受羿泊大神的攻击，如果在他的攻击下逃脱存活，才能成为真正的神，也即达成终极隐藏成就。</p>
将规则又给于贤解释一遍，祝强分析道：“谦哥估计要卡这15分钟的时间。他0点45分吃苹果，如果成功，差不多会在凌晨1点遭受攻击。这个时候，宫殿大门会打开。他还有机会逃离乐园，成功通关！”</p>
于贤：“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羿泊出手的时候，只要谦哥及时跑出乐园，就算他顺利通关，游戏结束！既然游戏结束，羿泊的招术就算放了出来，也不会再打到他身上！那么他就算达成了化神条件，获得终极隐藏成就！”</p>
“对。谦哥应该就是这个打算。”</p>
“但即便是这样，羿泊这种神一般的存在，攻击力吓死人，谦哥怎么跑？”</p>
“化神后他的血量会变得特别厚，也许还是有机会的？”</p>
“没有机会。可不比小齐弟弟刮痧师父一样的技能，羿泊大神那是直接秒杀啊！”</p>
“其实我最好奇的，不是最后谦哥怎么躲伤害。按理来说……把每一步都算得那么精的他，为什么敢赌？仅仅只有36.8%的化神几率，谦哥怎么保证自己一定能经过考验呢？”</p>
游戏内。时间缓缓走至0点45分。</p>
周谦一边把玩着掌心的苹果，一边看向身边的羿泊。</p>
他的身体重新被枝叶纠缠，再被落花覆盖，此时正轻轻闭着眼睛。</p>
周谦轻声问他：“ 你的苹果，我吃咯？”</p>
睁开眼睛，羿泊对上周谦略带着笑意的目光。他问：“你不怕吗？”</p>
“好像没什么好怕的。”周谦漆黑的瞳孔高深莫测，隐隐带着点癫狂的味道，“我不过就是……把你之前经历的痛苦，感受一遍而已。”</p>
似乎从周谦的目光里看出了什么，羿泊道：“我感觉到，你反而在期待这种痛苦。”</p>
“是吗？”周谦若有所思地一点头，“也许吧。我已经很久不知道，什么叫做痛苦了。我丧失了所有感觉。所以我觉得……我的体质，一定适合化神的。我愿意迎接痛苦。”</p>
羿泊道：“看来你是一个赌徒。”</p>
周谦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话，却是忽然道：“你的本体其实是这棵树，或者说外形很靠近这棵树，至少你与树是互相依附的关系？</p>
“湖那岸的无数棵苹果树都是障眼法，或者说你用灵力变化出来的假象。它们并没有因为你而结出苹果。唯有缠绕你的这棵树能吸收你的血液，结出苹果……你们彼此修复，共同依存而活？”</p>
羿泊没接话，不过倒像是默认周谦的猜测。</p>
于是周谦再问：“那么多人死在了这里，可血肉全都不见了。他们被你和树吸收了？所以你的力量增强了吗？如果我正如你刚才所说，是个赌徒，现在我成为你的信徒，我向你许愿，你可以增加我的幸运值吗？”</p>
周谦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话语也极具诱导性。</p>
好像根本不是他在信奉羿泊大神，而是在引导大神信奉他一样。</p>
羿泊却盯着他摇了头：“不可以。我已经没有实现人心愿的力量了。我没有欺骗你，人的力量对我无用。杀了他们，我并不会变强。”</p>
“行。那我就赌一把吧。” 说完这句话，周谦瞧着羿泊一笑，然后干脆利落地拿起苹果啃下一口。</p>
“有人引我进这个游戏。”周谦慢条斯理地啃着清脆的苹果，淡淡道，“我其实并不清楚这游戏是被谁操控的，我也不清楚这其中的所谓副本，又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维度中。但目前游戏中的一切规则，跟我玩过的很多游戏都有共同之处。</p>
“其实跟人一样，游戏也是有性格特质的。玩家可以通过玩游戏，感觉到幕后设计者的性格。玩到现在，我就发现了一些跟《苹果乐园》这个副本的设计者有关的特质——</p>
“他喜欢捉弄人。他就喜欢看人后悔万分的样子。”</p>
“第一，游戏一开始是打分小游戏，由头是找‘假信徒’，大部分玩家都会在这个环节拉帮结派，因此分裂，他们在后面几乎没有太大的合作可能。这已经决定了，玩家们倾力合作对抗化神信徒，继而拿到隐藏成就的可能性会非常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