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只?听“滴”的一声，大概是艾伦通过遥控进一步提高了水温，因为空气?中的雾气?更多了。</p>
如此，艾伦近在咫尺，齐留行却已?完全看不清他。</p>
齐留行搞不清艾伦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在游戏里待了这么久，又天?天?跟着周谦耳濡目染，他已?经淡定了许多。</p>
就像刚才他在享用食物一样，这会儿倒也专心享用起泡澡的感觉。</p>
半阖着眼，齐留行将头枕在了汤池边缘的石头上。</p>
忽然之间他听见了艾伦的声音。“我喜欢剑，大概是因为身上有这种基因吧。外面的人族虽然失去了大部分文明，活得跟蛮荒时代?差不多……不过我想应该还有人懂得用剑吧？不知道你没有见过。”</p>
嗯？艾伦这话什么意思？</p>
他是在指……他身上的基因跟外族人是一样的？或者说只?有他们?有一部分基因是相同的。</p>
换种方式理解，他在表达……他和?外族人其实是同类？</p>
这已?经是在堂而皇之宣告，他和?锦族人的看法不一样了。</p>
瞳孔微微放大，齐留行坐直身体，睁大眼睛看向?眼前这片水雾，忽然想到了死去的那两个疑似恋人的女玩家，以及周谦说过的话——</p>
她们?之前一直没暴露，是因为脱衣服露出有暧昧色彩的纹身时，只?限于洗澡的阶段，有水雾的遮挡。</p>
之后?她们?可能在别的地方意外暴露了纹身，纹身表明她俩有亲密关系，违背了锦族给外来客定下的规则，引来了杀机。</p>
所以，水雾很可能可以逃避锦族无处不在的监视网。</p>
那么艾伦带自?己来泡澡，选择在这时候说这话的真正目的是……</p>
齐留行恍然大悟的同时，立刻大着胆子在小队频道发了消息。</p>
——果然，无事发生。</p>
其他人暂时没有回他，估计是还不方便。</p>
不过他已?把这边目前得到的信息，全都分享给了队友。</p>
“我跟其他锦族人，其实很不一样。准确的说……我们?剑术协会的人，都跟他们?不太一样。虽然都是锦族人，但也许追寻到更久之前……我们?和?他们?，继承的是不同的血脉吧。”</p>
艾伦这句话的暗示性就更强了。</p>
“不同血脉”、“更久之前”……这些词汇到底意味着什么？</p>
齐留行领悟到其中的些许含义?时，身体紧绷起来，血液流速都快了许多。</p>
不过大概终究是有所顾忌，艾伦并没有谈论?得更深。</p>
齐留行又试探着问了几句剑术的问题，他的谈吐已?稀松平常，再无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p>
另一边。查理家中。</p>
何小伟陪着查理下了许久的棋。</p>
他是真不会，好几回都分分钟就被查理杀得片甲不留。</p>
不过查理完全没有不耐烦，始终用一种平和?的语气?给他讲棋。</p>
何小伟在昏昏欲睡中强打着精神听棋，紧接着就听到了白宙递过来的消息。赶紧通过意识海将消息同步传递给了隐刀，何小伟寻死着这查理是好人，不会滥杀无辜，就大方地开起小差来。</p>
他没有看棋，而是频频把目光投向?那幅画。</p>
画的背景是一片黑色，无风无浪，不过涂抹得有浓有浅，高超的添涂笔法将那片黑色晕染得无比深邃，能让人感觉到那片黑中好像藏着一个能吞噬一切的旋涡。</p>
并不知道那片旋涡像什么，可它并不像是海，也不像是普通的水。</p>
黑色的前方便是那艘船了。</p>
虽然是油画的材料，不过这船画得颇有山水写意之风，非常抽象，并不写实，只?有一个轮廓让人觉得那画的勉强像是一艘船。</p>
船身上面没有任何文字，不能看出任何跟“方舟”有关的字样。</p>
何小伟也就不知道，这船画的到底是不是高山见过的方舟。</p>
何小伟的频频走神总算引起了查理的注意。</p>
他转过头，给何小伟留下一个布满银丝的后?脑勺。</p>
明白对面的人在看什么之后?，查理笑了笑，回头看向?何小伟道：“那是我让一个著名油画家画给我做留作?纪念用的。”</p>
隐刀的声音在意识海中传过来。“如果是单纯留念，为什么不拍照，或者用他们?高超的3d还原技术直接做成实景？</p>
“再说，油画一般是写实风格，这画却太奇怪，什么都不清不楚，有可能是故意遮掩什么，也可能是……因为某些规定，画家不敢画清楚，他怕被锦族惩罚。</p>
“这么看来，油画真正体现的东西，就是锦族在隐瞒的秘密。”</p>
查理跟这船之间有着某种故事，或者羁绊。那艘船或许对他意义?重大，所以他想留下一些纪念。</p>
可锦族不让大家保存这种纪念，所以相关的文字资料、3d视频都不准保存。他只?得找油画师画了个很抽象很写意的画，勉强做些怀缅。</p>
这大概就是这画的来历。</p>
那么这画中事物存在的真实情景，不得不让人深思——</p>
如果真是传言里的诺亚方舟，它应该行驶在洪水巨浪中。</p>
可那片黑色并不像巨浪，它像什么？</p>
系统中，小队有人发来了消息。</p>
何小伟不敢看，隐刀倒是看了。</p>
那是齐留行发来的一连串信息。</p>
何小伟有些急切地在意识海里问隐刀：“师父，什么情况？”</p>
“奇怪，小齐说看到了很多人穿着宇航服的3d照片。”话到这里，隐刀的语速快了一些，“我知道了。”</p>
何小伟：“难道……”</p>
隐刀说出了他想说的话：“画上船只?背后?，那有着种种旋涡的、没有一点?光亮的黑色，不是海、不是洪水……是宇宙深处。”</p>
恰此时，轻轻传来“啪”得一声响，那是苍老的查理夹起一颗白子，放到了棋盘上。他轻叹一口气?，用怀缅的语气?说：“我参与过修理那艘船。那段日子……很可怕，但又很奇妙。那种经历，这辈子恐怕不会再有了。”</p>
那段日子？哪段？乘“船”在太空漫游的日子吗？</p>
紧接着查理就说了一句让人遐想无比的话——</p>
“有时候，水里的海草和?鱼很漂亮，像是星光。”</p>
大海深处哪有光亮？</p>
除非他讲的是在太空里遇到的被恒星照亮的星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