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入睡了。”万剑枯冢里,躺在竹椅上的东方无涯流露出了些许疲倦。</p>
东方如意站在前方,朝他行礼,“恭送大伯安心入眠,如意必将全心全意,整治好泉都。”</p>
“希望下次醒来的时候,那个人,能够应约前来。”东方无涯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后,就缓缓闭上了眼睛。</p>
泉都一事,就这么拉下了帷幕。</p>
准确来说,这里才是当年那件事最开始的地方。</p>
很多与二十二年前有关的事,也从这里终结。</p>
可有的,才刚刚开始。</p>
曾经纵横江的湖天剑老人在此一役中殒落。在他生前与他合谋的龙跃溪,尸骨也暴露在沉剑台上,无人收检已有数日。可到了某一日,龙跃溪的尸体就失踪了,宛如人间蒸发。但这一切,并没有引起全心全意重整泉都的东方如意的注意。</p>
在她看来,龙跃溪虽是五剑派的掌门人,可罪已至此,就没必要令她派人看护尸体。</p>
龙跃溪也没有资格,享有这份殊荣。</p>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龙吟剑派并没有像当年龙吟剑仙战死那样,为龙跃溪出殡。原先的少主龙吞海接续了龙吟剑派掌门,可他并未哀伤,每日除了掌管门派事务以外,便是发疯了一般地练剑。</p>
在泉都人所看不到的地方,一场风雨,正在聚集。</p>
洛阳。</p>
鎏阳殿。</p>
有二人正在对弈。</p>
一人身披黄金龙袍,手捏着白子,轻叩着棋桌。另一人则身穿清紫道袍,怀抱拂尘,右手作捏指状,若有仙人之姿。</p>
“陛下,当心了。”萧皓琛微微含笑,凌空落下一子。</p>
“萧掌教,你这无需触碰棋盘便可落子的手法。可真是让孤羡慕啊。”景阳帝看着面前的棋盘上凭空多出的一粒黑子,伴随着清墨漂浮,仿佛随时都要散去一般。</p>
萧皓琛摇头笑道:“陛下言重了,这只不过是我道教的障眼之法罢了,无需过于介怀。”</p>
景阳帝粗略扫视了一下棋局,“看来,孤又输了。孤与老师对弈都尚有输赢,可在萧掌教面前,却看不到半点胜算。”</p>
“是么?”萧皓琛挑了挑眉,“可贫道与莫先生对弈,皆为憾败之局。”萧皓琛向来是个很跳脱的人,然而那莫问东卸下了朝堂所有职位,归府安隐后,萧皓琛对他的称呼仍是恭恭敬敬地加上了一句“先生”。</p>
景阳帝甩了甩手,喝了口茶,“罢了,萧掌教,你伴孤下了这么久的棋,可看出了,孤下棋的门路?”</p>
“陛下棋艺虽为莫先生所教,可与莫先生的手法却大相径庭。”萧皓琛笑了笑,“陛下的棋大刀阔斧,攻势虽猛却未顾及后路,而莫先生在下棋时,仿佛像是一个……安然的垂钓者。”</p>
“垂钓者?”景阳帝饶有兴趣地说道:“这孤倒是深有体会,每次与老师下棋,都觉得自己是池中鱼,总会心甘情愿地去触碰那分明是陷阱的利钩。”</p>
萧皓琛微微一愣后笑赞道:“陛下妙喻。”</p>
“陛下。”一道温文的声音飘入房内,萧皓琛与景阳帝齐齐抬头看去,发现一袭白衣飘入了殿中,手中羽扇轻摇,眉宇间隐隐有着典雅之气。</p>
梁阳国师,孔文亮。</p>
“贫道见过国师。”萧皓琛缓缓起身,对这梁阳历来最年轻的国师行了一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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