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从容，哪怕这世道间已覆满了枯叶寒雪。</p>
因为她仍相信。</p>
等到春风过境，便能花开漫天。</p>
玉门前所有的江湖人都已经走出了帐篷，听着琴声，观看着这场绝世剑舞。自魔头顾靖遥屠戮不还城以来，江湖气象已呈现凋敝之势，他们都想借此在江湖据有一席之地。</p>
他们在意的只是魁首的地位，以及魁首这个位置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并不会在意这个江湖在他们的统率下会走向何方。</p>
莫问东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引诱他们前来，可此刻在这场剑舞前，竟无人胆敢向前。</p>
因为舞者姓公孙。</p>
绛陌剑所指即为恶人，没有人敢站出来当这个恶人。</p>
也没有人会接受一个恶人成为武林魁首。</p>
忽然，大漠上空，竟有细雪飘落。</p>
毫无预兆，落得也毫无声息。</p>
以至于过了很久，才有人发现了这场来得蹊跷突然的落雪。</p>
“下雪了。”</p>
“先是起寒风，又是落雪。”一名女子接过了雪花：“这大漠的天气，真是难以捉摸。”</p>
雪越下越大，甚至蔽去了烈日。公孙诗潋依旧扬剑而舞，只是舞势越来越疾，似雪的剑光也像是融化进了飘雪之间，茫茫不见，却又连绵不绝。临近她三丈之内的飘雪，都化作了水流，流淌在她的剑势之中。</p>
“她的西河剑舞，有些不太对劲。”女子看着雪花在掌心融化，可融雪带来的却不是冰冷，而是温暖。</p>
旁边有一个人问道：“如何？”</p>
“当年铸剑之役，我曾见公孙芳起舞。整套剑舞就像是禁锢一般，如同置身于囚笼。”女子甩去了手中的雪水，幽幽说道：“可眼前这位姑娘的剑舞，却有种说不出的——”</p>
意气飞扬。</p>
“诸位远道而来，却在此畏怯犹豫，是为何故？”一道满是戏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p>
众人转过头去，对着一名抱琴的花衣女子怒目而视。</p>
正是天机阁花家家主，琴州花镜台门主花无别。</p>
也是这玉门之外这江湖之众真正的组织者。</p>
“现在的江湖人可听不得这种话，无别你又何苦让他们白白受辱。”站在花无别身后的黑袍女子笑道。</p>
所有人看向了黑袍女子，看到她手中所抱着的那个黑色琵琶，心底都不约而同升起了一股寒意。</p>
他们想起了一个消失许久的人。</p>
她以九霄琴入世，又抱着琵琶离世。</p>
江湖多有传言，她惹上的仇家过多，早已被追杀至死。</p>
近十年来，论魔音惑耳，无人造诣在她之上。</p>
论心之狠辣，也少有人能与她相比。</p>
九霄琴真正的主人。</p>
花梦还。</p>
而她手中的琵琶，便是江湖上令人闻曲丧胆的魔器。</p>
唤作“乌衣”。</p>
“也不知何时，曾叱咤风云的江湖郎，竟都沦落成了像我们这样多愁善感的风尘客。”花梦还冷笑：“听不得实话，宁愿在无数场谎言中垂垂老去。”</p>
众人敢怒不敢言。</p>
“先生早已料到了这一点，所以。”花无别走上前，“特地派我们来此，为诸君开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