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我不早点告你?你看你这话说的,你两三天了,在厂工会帮忙,我还能去厂工会专门跑上一趟?看你说的了。我是替你着急了,人家小赖都闹到车间去了———当然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撺掇的让她去车间闹了。”
红枫静静地听着,瘦长的两条腿交替着换了个姿势,在车间常穿的那双瘦长的解放胶鞋,现在换成了轻便的平底皮鞋。她端正的鼻梁上微微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两颊微微泛出两片淡淡的红晕。她没去擦拭鼻梁上汗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知道车师傅所说的背后的谁是谁。
车师傅又说:“那你是听谁说的呢?嗷对了,你这两天就在厂工会帮忙了,还能不知道个这消息?唉对了,这的么,你不是在厂工会帮忙了,正好,和厂工会的头说说,让他们直接把你报上去,直接进入厂里比赛就算了,还用费这劲了!球了,这不比从车间往上报强?”
岳红枫脸上的红晕退了些,边走边说:“呀,那哪好意思呢。也就是临时去帮帮忙,又不是人家工会的人,来不来就和人家提这要求,我可是说不出口。”红枫连连摇头,“况且,我和人家厂工会主席连话都没有说过……”
车师傅突然一甩头,气吁吁地一吼:“唉,我说你就是个笨蛋!呀,刚才嗓子还哑的不行了,突然一下好了,真他妈见鬼了。反正我和你说过了,别到时候怪我没有为你说话。”说着,已经到了车间办公室外,“你赶紧先和贾主席说说去哇。先不用着急的回组里上班。”
红枫马上道:“我是回来取一下咱们车间的材料,下午还要给厂工会送去呢。”
岳红枫进了车间办公室,贾主席不在,只有金师傅一人。金师傅站着整理桌上的资料,一见岳红枫,没吱声,马上先把手里一打材料往怀里一搂,肩膀一抖,像做一个立正的姿势,嗔怪地唉一声,眼睛里满是怨意:“我正想呢,这个红枫咋不回来了,给工会打电话,人家说你不在,我说这是打错电话了。我刚刚还正和朱师傅说了,你也不着急?”
“金师傅,我是回来取一下资料,顺便看看有啥事了。”
“有啥事呢,你不知道?”金师傅煞有介事地忽然压低嗓子,还看一眼门口,“人家小赖都找到车间来了,说……”话没出口,门外一个大嗓门女声叫到:“呀!这球式回来了?”
“呀,你歪球式好?”随着话音,进来一男一女,女的是化验室的胖子变梅,男的是炉前大头他们班组刚调走的年轻工人。
变梅嘴里正吃着瓜子,两颗大牙露在外面:“呀,歪球式越变越眼高了啊。”
穿戴整齐的后生微微笑:“呀,你见过?”
“你歪球式哇。”
“唉,看你歪牙哇,快敲了算了。”
变梅并不生气:“用你管呢?又不吃你家的,又不喝你家的。”
“唉,和你亲个嘴哇,还怕把牙碰了呢。”
金师傅低着头嘿嘿笑,没去理会,却对红枫说:“
等一会儿,贾主席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