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成片的造型厂房与炼钢厂房,两工段之间只隔着一堵半截子墙。实际上就是一个只有水泥支柱的整体厂房。所谓半截子墙,就是挨着炉前休息室的这面,在粗壮高大的水泥龙骨框架之间,垒起来三米多高的大灰砖墙,砖墙上部,有一大截是空着的。有点像工厂家属院平房区,临时垒起来的鸡窝墙。
郭国柱在一块空地上,正仔细地摆着一只水桶。他先把水桶放在一边,然后从旁边拿出来两只玻璃瓶。玻璃瓶是龙酒瓶子。他蹲下来,仔细扫水泥地。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个人,冷不丁不高不低喊一声:“好家伙,跑到俺们铸造上玩过家家了?”
郭国柱没听清,一看是三清,嘿嘿一笑,乘着半截砖墙那头化炉声音的短暂间隙时间,说:“正好乘造型上现在没啥事,帮助练练车。”
“练练车?你以为俺们造型上就没事?事情多的还怕呢。你可说错了。你看啊,昨天晚上,先是大盖板浇铸,后来又是特殊钢锭,光是那个大盖板,就整整折腾了一晚上。红枫哇?”三清抬抬头,看看空荡荡的高车驾驶箱。
郭国柱侧耳凝神注意了一下,他听了听隔壁电炉电击棒的声音。说:“红枫回去一下,取一个东西。昨天晚上你是夜班?”
“不是,我不是夜班,我现在一般不给他上夜班,快熬成老师傅了,还上夜班,不上。”三清的话,很干脆,给人感觉,他真是一个老师傅了。
“呀呀,三清师傅,真熬成老师傅了,该带徒弟了啊。所以,这么清闲。”郭国柱敢和三清开玩笑。他知道三清好开玩笑,也好处。
“哪了哇,我这哪是清闲了,我是准备去木工车间一下,有一个木样,俺们咋也修不了,还得请教人家木工车间。”说着,他又四下看看,“唉,专家就是专家呀,不服气不行,木样看上去不咋地,可是,该你弄不了,就是弄不了。红枫练车,可是找下好助手了,你们好好练哇,好好练哇。我给人家赶快去木工车间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