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邪天因越来越频繁的三我崩溃——恢复，以及越来越不妙的感觉略显低沉，甚至变得有些啰嗦……
那此时正面面对摩拓的黍天子，就是妥妥的魂飞魄散，且绝望如海了。
他之前见过的魔，是被一片冲天燃烧的魔焰衬托出的，宛如怀揣寂灭寰宇之使命的魔。
如今所见之摩拓，退却周身之红，却和人类并无二致。
但就是这样看上去普普通通、且还在对他微笑的魔，却让他连指向对方，道一声杀的勇气都没有。
心性如黍天子如是，心性如老兵周泉如是，更不用其他百余位头顶白离之称谓的军士了。
而就在众人斗志崩溃的过程中，连思绪都变得无比艰难的黍天子，其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一句话。
这句话，来自酆崖的先贤大殿。
几乎将所有军勋都投入到先贤大殿四面书架的黍天子，其博学程度，或者说其对魔的认知，有冠绝酆崖之势。
而之前，他因此而欣喜。
如今，却后悔莫名。
因为这句让他能够对摩拓产生些许认知的话，让他体会到的，是指向性更明确的绝望。
“域外有魔，魔焰不显，其名魔尉，统领众魔……”
魔尉，是先贤大殿对魔族渗透的认知中，唯一有着名头的魔。
而按照先贤大殿内记载的无数前例来看，任何大队遇到魔尉，只有一条死路，绝无半点挣扎求生的希望。
唯一能够勉强应付魔尉的，只有那些有资格于域外战场独行的人。
譬如，暠。
黍天子，如何能不绝望？
这种绝望的程度，甚至到了他无法滋生任何不甘的地步。
要知道，不认为自己受魔焰侵袭而导致欲望暴涨的他，其斩杀邪帝传人和活下去这两个欲望，已经高到令人咋舌的程度。
其他的不说，单从他强行借神宫炼化浩命石，以此反抗暠的行为，就能看出端倪。
这一点，连暠都能一目了然，摩拓自然感受更深。
“人类呐……”
叹息间，之前因为他的出现而不敢有丝毫动静的杀风，顿时变成了死风，吹向面前的人类。
黍天子，首当其冲。
但黍天子绝望地闭上双眸之后，首当其冲的就变成了暠，以及他所统领的荒级三阶道兵——背嵬。
“摩拓，过了啊。”
暠满是油渍的双手，在衣衫两侧擦了擦，随后淡淡开口。
唰！
闭目待死的黍天子，猛地睁开双眸，就看到了面前的人墙。
紧随他其后看到人墙的，则是周泉等人。
这堵人墙的出现，先是让他们滋生了险死还生的大庆幸。
随后，这大庆幸就变成了大恐惧，且在众人的眸光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咦？”似乎发现了这一点，摩拓很惊讶地指了指黍天子等人，对暠笑道，“看上去，他们更怕你啊，暠。”
暠并不接话，淡淡道：“之前大家不熟，杀得不讲规矩还能理解，但如今……话说摩拓，你何时坠落到如此地步了？”
“不对不对，”摩拓连连摇头，“他们是真的怕你耶，你不要说话，我来问问……喂，暠可是酆崖的名人……嗯，你们应该很崇拜他吧？”
氛围，如死一般安静。
问出一问的摩拓，却也不急于提醒众人回答自己，只是在笑。
而随着安静的持续，他笑容越发灿烂，对应的暠，面色也渐渐阴沉。
因为安静持续得越久，针对暠的羞辱，就越严重。
周泉，是明白这一点的。
是以他好不容易摆脱双重恐惧，正打算开口替暠解围……
“哼！”黍天子重重哼了声，死死盯着没什么气势的摩拓，冷冷道，“身为人类，根本没必要和你交流，你要战，我们便战！”
啪啪啪！
“好！”摩拓情不自禁地鼓掌，赞道，“很久没见过如此有血性的人类了，不过既然你有如此血性……暠可是来救你们的哟，你们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么？”
周泉心中一跳。
因为摩拓的这句话，他心中对暠的恐惧瞬间暴涨，是以当即朝暠的背影抱拳开口道：“多谢暠大人……”
“笑话！”黍天子却冷冷道，“身为同袍，阵前斩魔，何须感谢？斩了你，便是对所有人最好的感谢！”
听闻此言，摩拓正视黍天子，并朝对方伸出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