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斗力
石壁上的这幅老叟垂钓春江图也不知道存在多少年，整幅图画上却一尘不染，铮亮如新。画面中，一青袍老者端坐在大江边的一处岩石上，长长的鱼竿握在手中，硕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容貌，只留下一缕花白的胡须露出。脚底下江水翻滚，岩石上也流淌着一滩水渍，江水蜿蜒曲折，顺着两边巍峨耸立的山脉走向而流动。满山遍野郁郁葱葱的高大树丛里开满各色鲜花，不远处，一条小帆随波逐流，几只白色鸟儿在大江的尽头欢快地飞翔。
观察良久后，古云小声地对着王静遥问道：“前辈，你看出一些痕迹了吗？”
“古师侄，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对于阵法一途，一向少有研究，对其知之甚少，还是你来解决吧！”王静遥摇摇头回答。
“又是一个只知道潜心修炼，缺乏修真江湖经验的修士，生存能力差啊！”古云心里暗自惋惜。
刚才，古云在用神识仔细端详这幅图画时，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一丝极其隐蔽的灵力波动似乎顺着自己分出的部分神识通道进入体内，不过，很快就消散一空。等到古云再将注意力转移到老叟垂钓春江图里时，发现整幅图画开始变化。
波涛中，古云坐在一叶扁舟上跌宕起伏，但小舟如同生根一般，没有移动半步，只是船底下一股股陌生的水流激荡着无数浪花在急速向前。对面一青袍老叟戴着斗笠遮住面容，一条小鱼在江水中不断地苦苦挣扎，无奈嘴中的鱼钩连着鱼线，鱼线系在鱼竿上，鱼竿被老叟紧紧地夹在怀里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有无尽的江水流淌，撞击在岸边的岩石上发出噼啪的巨响声。鱼儿还在徒劳地游动，对面的老叟既不放小鱼离开，也不将它收起，似乎一直在欣赏鱼儿孤立无助的痛苦。
“老伯为何如此，难道你钓鱼就是为了欣赏鱼儿求生**下的痛苦吗？”隐忍不住心中对那饱受折磨无辜鱼儿的惋惜，古云开口说道。
“你又不是鱼儿，如何知道它现在很痛苦呢！说不定它非常喜欢这种逆境的快乐。”一句仿佛来自遥远过去声调的话语从老者斗笠内缓缓传出，不带丝毫感情。
心里暗自说声变态，但古云嘴里还是十分客气地接着说道：“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晓得鱼儿此时的痛苦和悲伤。”
“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但准此而推，你既然不是鱼，那么，你也不知道鱼的心情，是很明显的了。”对方打机锋的水平一点也不差，滴水不露。
看到古云被自己的话语噎住，半响没有出声，老者接着说道：“你看到鱼儿痛苦地挣扎，却没有追溯它悲哀处境的源头，谁叫它贪食一条小小的蚯蚓呢。一切都在于一个‘贪’字啊！”
听到对方的话，古云心中很不是滋味，对方岂不是分明在暗示自己被困此地，是因为自己想要贪图所谓的上古灵宝吗！
“我不这样认为，觅食是鱼儿的天性使然，最根本的源头是你在这里洒下诱饵，这条小鱼不过是无意间游在此地碰到，如今却成为你手中的牺牲品。”古云毫不示弱地反击。
“既如此，你可怜它的话，就亲自跳到江水之中解开它的痛苦吧！”老者说话依旧要紧不慢。
“扑通”一声响起，古云从小舟内站起，毫不犹豫地跳到江水之中，溅起一团浪花。
江水湍急异常，向前狂奔的巨量流水使得逆流而上的古云看着眼前不远处挣扎的小鱼却显得有心无力。因为跳到水中才发现自己灵力全无，如同一个凡人在急流中拼搏，要不是从小在古家村学会了水底摸螺蛳的手艺，现在恐怕连自己都要喊救命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是古云求生的一种方法，但放弃心中认定的事情不是他的性格。屏住呼吸，紧盯着摇摆不定的小鱼，两眼通红的古云咬牙不停地挥动着四肢，一点点地靠近。
终于，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的古云一把抓住还在徒劳挣扎的小鱼，另一只手准备解开它吞下的鱼钩，耳边传来老者略带阴森的一句话。
“你可要想好，说不定当你放开鱼儿的时候，你就会代替它承受痛苦的！”
老者所说的每个字像钉子一般刺入古云的脑海之中，仅仅迟疑了一息时间，古云将小鱼口中的鱼钩轻轻地接下来。紧接着，古云感觉白光一闪，自己还好生生地站在这幅老叟垂钓春江图前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手中多出一道淡淡的鱼形痕迹。
“前辈，我们走吧！”古云将印有鱼痕的左手对着图画中心，鱼儿苦苦挣扎的地方按下。整幅画卷突然消失，一座圆形的门洞出现在两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