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自己曾经吃了多少这种人的遗玉,无所谓他们的死亡会对遗玉体系造成怎样的冲击,但凡任何尚存人性的传承者看见玉奴的存在,他们也只会做出一个选择。
思绪流淌到这里戛然而止。
厉九川瑰丽的青蓝竖瞳微微闪动。
建造这样城池的存在是海事府,知道玉奴场的掌士们不计其数,他们是怎样忍受这景象,还是说历任委派到这里的掌士都并非水德传承,所以也能堪堪忍受这人间地狱?或者干脆就不曾亲眼看过?
再或者,他们被灌输了一套玉奴不是人的言论,就像乌九那样?
他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自己的心锚尚且岌岌可危,还有空细想这些人伦哲学。
玄十一是对的。
他心中闪过这样一个模糊的想法。
青蓝的鳞甲如流水覆盖身躯,腰腹间噌地伸出第二对手臂,形如魔神的传承者微扬头颅,冰冷的竖瞳不再含带半分情绪。
玉奴们呆呆地盯着他,源自上位传承的压制令他们瑟瑟发抖,却不知要如何自处。
“年轻人……”
循着呼唤声看去,拐角走出一位驼背老太,她套着简单的粗麻布衣物,头发也还算浓密地扎成两个辫子。
年轻时大抵是个爱美的姑娘。
厉九川关于玉城的某些猜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这些“人”八成不能生育,补充者都来自星辰以及月环边境。
“我打算清理此地。”无情的传承者如是说道。
老太拄着拐杖微笑,斑驳的鳞片在她面颊上摇摇欲坠,“玉奴是原野上的草,割去一茬,又长出一茬。你在时它干干净净,你离去它又污秽不堪。”
“我不在乎未来,我只看现在。”根正苗红的水德传承者自有一套理论应对。
老太微微沉吟,她知道面前的人不能用以往的方式去应对,他们见识过更大的风浪,心中不存在理想。
“以前他们从不派水德传承的人来,要么木,要么土,他们也从来不看玉城的世界,只检查军防、军备。”
“所以?”厉九川侧过头,眼里盛满了漠然。
他始终是联邦那个杀伐成性武师,他的道德观念悬在中立线上,偶尔偏向其中一侧,也偶尔发疯。
“所以,海事府,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她有些艰涩地吐出那个词,怨恨和杀意暴起暴消。
“算是吧,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玉城里的掌士们都去哪了,他们在调查什么,死人了吗?”
老太点点头,表示同意,“没有死,这里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有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掌士就在城中心,你要是愿意,可以跟我一起走,找到她,你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传承者缓缓收回气势,“冉遗,厉九川。”
老太颔首,“崇神大祭司,姬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