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线条在逼近,他的伤口在滴血,性命危在旦夕!
动起来啊!!!
嗤!!!
空气中刮过爆鸣,厉九川闪身躲开冲撞的秽种,断刃抡过如满月,瞬间斩破其肠肚!
无形的气劲将剑锋延长近两尺,雷霆万钧地砍落数颗头颅,又贯穿一只秽兽的眉心。
厉九川仰头跪膝向前滑行,躲开又一只扑击的骨首巨鸟,他手中锋刃高举快斩,再度将数只秽兽剖肠断腹!
眼中猩红的线条消失大半,意味着对应秽种的死亡,而此时,他突然发现还有一点红光离自己极其之近,以至于回头对上那人目彘耳的怪物时,连躲避也做不到!
他猛地向后跃起,右腿却还是一紧,接着就是骨骼碎裂的咔嚓脆响。
人目彘耳的怪物四角张扬,巨大的爪子紧扣地面,嘴里叼着孩童的小腿乱甩,如同叼着一只鸡崽。
“啊!!”厉九川痛吼起来,双目充血,青筋毕露。
他咬牙在半空中躬腰起身,手中剑刃狠狠刺进秽兽的眼珠,同时也被轰然甩飞!再次撞上坚硬的墙壁!
看台上响起一小片惊呼,光看度殷杀戮时的模样,很难想象他还是个凡人。
他可以杀死几十个、几百个秽兽,可一旦被一头秽兽打中,就会受到难以恢复的重创!
“吼!”
诸怀秽种摇晃头颅,人肉的鲜味无时无刻不刺激它的嗅觉,令它兴奋到发狂。
匍匐的孩童缓缓挪动身体,一点点爬起来,靠紧墙壁。
他捆扎的左臂已经松开,扭曲地翻向外侧,淤紫肿胀,额角拉出半尺长的豁口,几乎贯穿整张脸,皮肉翻卷血色淋漓。
而右腿自膝盖以下不翼而飞,大腿也被钉满倒刺的棘齿碾压刮过,血肉无存,只有白森森的一截碎裂的骨茬。
“快死吧!”
秦赫听见主母在激动地低喊。
“要撑住啊……”
老梁眼珠里亮起若有若无的金环。
“祝涅……”炎琥趴在看台的最底层,双手捧作喇叭状,小声虚喊,“快告诉他们你是谁啊……”
厉九川低垂头颅,发根下都渗出血珠,成串跌落。
诸怀秽种一步一步迈向他,巨大的脚爪如同蜥蜴,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印痕。
就在众人以为战斗即将结束之际,空气中突兀响起一道长长的吸气声。
“嘶————”
就像快断气的人突然活了过来,堵塞湖水的山口被炸开,新生的稚鸟啄开蛋壳……厉九川突然迈出脚步,断腿处陡然炸开一圈耀眼的青蓝灵光!
碎骨飞速弥合,像抽条似的窜出一截,血管狂涨如藤蔓,顺着新生的骨头爬满,又生出血肉肌体,皮毛发肤,他脚掌落地的刹那,灵光仿佛浪潮,完成了一轮波澜起伏的涨落。
轰!脚步落地,所有人都仿佛听见碧波雪沫喧天而起,万顷浪潮盖地而落,重重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厉九川的眼睛像暴风雨后的天空般一碧如洗,澄澈洁净,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泽。
那是一双属于人类的,透过水德天青灵光的眼睛!
迄今为止,所有能绽放灵源光泽的眼睛,都属于各色异兽和神袛,它们有的尖锐竖立,有的夸张圆润,有的遍布花纹,有的奇形怪状,却独独没有人的眼睛,能如此纯净地绽放光芒。
它有曜日般璀璨的虹膜,起伏的沟壑将灵源的光彩汇聚,化为至纯的一缕光,自幽深的瞳孔散发,秉持天地之灵慧,簇拥人道之正气。
没人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哪怕是自认为洞鉴古今,博闻强识的钟君山也不知道其中真正含义。
而始终气定神闲的兜帽男人,却突然伸出双手扶住栏杆,似是有什么超出了他的预料,又像见证什么奇迹。
“原来……这就是你的底气吗……是真的吗?会是真的吗?”
他喃喃自语,手背不自觉鼓起青筋。
不需要传承就能动用天地灵源,这样的才能在悠久的远古被称之为仙,只是现如今已没有那时候的仙存在了,只剩拥有神位的正仙种。
这是一个不属于仙的时代,但拥有这样资质的人,才能占据那几个至关重要的位置。
毕竟那些人,曾经都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