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特护病房。</p>
当陆离轻轻推开门的时候，窗外恰好刮来一阵风，白色窗纱上泛起了波浪般的纹路。半透明的光线打在路明非的脸上，他浑身上下都沐浴在光芒中。</p>
“这是路明非？”恺撒揉了揉眼睛。</p>
床上躺着的青年完全被包成了一个大粽子，活像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木乃伊。</p>
他的一只脚被粗绳与夹板吊起，缠绕的纱布层数让那只脚比肩大象腿。</p>
楚子航也愣了一下。</p>
他隐约能听到路明非微弱的呼吸声，非常弱，仿佛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可能熄灭。</p>
“浑身上下多处粉碎性骨折……”</p>
楚子航看到了病床前的诊断卡，上面详细记载了路明非的病情。</p>
“他这是怎么弄的？”狮心会会长问，他怎么都想不出在学院里是如何能伤成这个样子的。</p>
“今早的特训……路明非忽然晕过去了，导致‘不要死’没有来得及发动。”</p>
陆离伸手摸了一下路明非的额头。</p>
今天完全是一场意外，路明非进行晨跑，身后是追着他的碾路机，结果速度慢了下来，自然遭重。</p>
在往日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由于路明非服下了提升精神的药剂，受到巨大的痛楚并不会昏厥，可以动用言灵治疗自己。</p>
可今天早上他华丽丽的晕了过去，只能送到医院。</p>
“晕过去？”</p>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晕过去就摔成了这样？</p>
看路明非的情况，分明是被大象或者什么巨型生物踩了一脚。</p>
“醒了就不要装睡了……”</p>
把手从路明非额头处伸回来的陆离，轻声说。</p>
那只眼皮看起来十分沉重，好像被粘在了一起，勉强分开缝隙的过程令人看得触目惊心，他的嘴唇蠕动：</p>
“陆老师……”声音微弱，气若游丝。</p>
路明非顺着声音的方向向后看，对于久久处于黑暗环境突然见到光明的人来说，楚子航和恺撒无疑是模糊的，他很难才看清两位师兄的长相：</p>
“两位师兄，上午好。”</p>
恍惚间恺撒和楚子航又看到了那个牛郎店内的小樱花，摇摇欲坠，我见犹怜。</p>
“上午好，你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p>
恺撒快步靠近，以一种和蔼的长辈口吻询问。</p>
“都是小事情。”路明非看起来无比虚弱，惨然一笑。</p>
“这块镜子给你。”陆离从公文包中掏出精致的镜子，让路明非看到了自己的脸，“施展言灵吧，不然等到麻药劲过了，你会生不如死的。”</p>
“陆老师你有没有同情心？！”路明非一下子变得中气十足。</p>
“有，但是这点伤势对于来说不算什么吧？更重的伤势我都见过，你不照样活蹦乱跳的？”陆离怀疑地看着他。</p>
“你该不会是故意晕倒，逃避今天的训练吧？”</p>
路明非一脸愤恨地抗议，“我有病才故意晕倒！你知道我的痛苦吗？”</p>
他每说一个字，都因为脸部的肌肉抖动而引发剧痛，整个人呲牙咧嘴的，好像一只顽皮的猴子。</p>
“可在我们进入病房的时候，你就已经醒了。”</p>
陆离并没有展示出应对病人应该有的同情心与谅解，反而不依不饶：</p>
“根据你的精神波动来看，最起码醒了半个小时。根据‘条约’上的内容，你受伤之后如果清醒，应该立刻施展自己的言灵治愈伤势，并前往训练场继续训练。”</p>
“但是你没有，能给我解释一下吗？路明非同学？”</p>
路明非被说得语塞，沉默一会儿自暴自弃地说：</p>
“好吧，我承认自己想偷一会儿懒，可是我绝对没有故意受伤！”</p>
“不要死！”</p>
他对着镜子释放了自己的言灵。</p>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言灵的释放，恺撒和楚子航仍是忍不住赞叹这个神迹。</p>
路明非那条大象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效忠，白皙的脸庞恢复红润，五分钟以后已经能自己拆卸绷带了。</p>
“这个言灵的恢复速度是不是比我们上次见到要强？”恺撒问。</p>
“路明非的血统已经完全觉醒，它的恢复速度当然不可同日而语。”陆离拉开窗帘，凉风灌了进来。</p>
就在这个时候，准备给路明非换药的护士推门而入，当她看到三个小时前生命信号几乎消失、浑身上下多处粉碎性骨骼的病人已经能下地行走时，怀疑自己正在做梦。</p>
她重新睁开眼睛，确认这是现实世界之后，忍不住低声惊呼：</p>
“奇迹！医学史上的奇迹！”</p>
路明非的言灵档案当然是高度保密的，最近他有几次伤势比这还要严重，可也没到医院来。</p>
谁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能如此迅速痊愈，当然忍不住失态。</p>
“嘘……”陆离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前，金色的瞳孔与护士对视。</p>
小护士看见那道修长且背光的身影，竟然忘记了呼吸，陆离眼中的赤金色比阳光还要璀璨，让她忘记了一切。</p>
淡然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p>
陆离不轻不重地在路明非的肩膀上敲了一下：“恢复得怎么样？今天的训练还能不能继续？”</p>
“当然可以！”路明非拍着胸脯，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畅快。</p>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改变了。</p>
恺撒和楚子航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多余过，本来是来病房刷路明非的好感，可这家伙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一口气在就能重新活蹦乱跳。</p>
所以恺撒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康复情况，楚子航什么都没说。</p>
“走吧。”陆离大手一挥，“我们去训练场。”</p>
周六除了额外开设的《言灵学进阶》和《龙文与炼金术》外，学生们放假，教授们自然也能享受到难得的休闲。</p>
不过陆老师看今天发生了突发情况，也不好让炼金生命陪着路明非训练。</p>
“陆老师。”楚子航忽然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师生，“我能参观路明非的训练过程吗？”</p>
“当然可以。”陆离想也没想就答应了。</p>
他转头看向正琢磨怎么跟我来的恺撒，笑着说：“还有你，想来就一起来吧，这又不是什么秘密。”</p>
可怜的芬格尔，不知道自己申请的经费要泡汤了。</p>
训练场。</p>
恺撒和楚子航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p>
学院之星是一项被誉为卡塞尔学院‘奥林匹斯运动会’的活动，举行的时间不定，正常来说，在大学四年的生涯里，每个人只有一次参加的机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