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到旁边的小萌老师，急忙又挡在上条前面。</p>
“你……这样老师很为难！突然就说要进老师的房间……不过你别误会，并不是因为老师房间很脏，地板上一堆啤酒罐，烟灰缸里面塞满烟蒂喔……”</p>
“老师！”</p>
“？”</p>
“……你看到我背着这个之后，还有心情说笑话？”</p>
“老……老师没有在说笑话…………啊啊啊啊啊！”</p>
“你现在终于发现了？”</p>
“上……上条你肩膀太宽了，我刚刚没看到她的伤口！”</p>
上条推开了突然看到血而吓得哇哇叫的小萌老师，自顾自地走进了房间。</p>
该怎么形容这房间呢？看起来就像是沉迷赌马的老头所住的房间。</p>
破烂的榻榻米上到处是空啤酒罐，银色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p>
还有最经典的是，房间里面竟然还有一张顽固老爹最喜欢掀翻的那种小矮桌。</p>
“……原来你真的不是在说笑话，老师……”</p>
“我知道这个时候问这个不太适合……不过……你讨厌会抽烟的女生吗？”</p>
上条用“不是那个问题吧？”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外貌只有十二岁的老师，踢开地板上的啤酒罐，空出一个位置。</p>
虽然不太想把茵蒂克丝放在这么破烂的榻榻米上，但是已经没时间叫老师拿棉被出来了。</p>
为了不让背上的伤口碰到地板，上条让茵蒂克丝趴着。</p>
伤口被破掉的衣服挡住了所以看不到，但是周围渗满了如同重油般的深红色鲜血。</p>
“要……要不要叫救护车？电……电话就在那里！”</p>
小萌老师一边发抖一边指向房间的角落。竟然是一架黑色的旧型转盘式电话机。</p>
“……血液中的生命能量正随着出血而逐渐流失。”</p>
上条和小萌老师吃了一惊，反射性地望向茵蒂克丝的脸。</p>
茵蒂克丝的动作还是一样，摊开四肢倒在榻榻米上。但是就像坏掉的洋娃娃一样歪着头躺在地板上的茵蒂克丝，却静静地张开了双眼。</p>
她的眼神比苍白的月光还要冰冷，比刻划时间的时钟齿轮还要安静。</p>
她的眼神，拥有人类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完美的冷静”。</p>
“……警告！第二章第六节。因出血而造成生命能量流失超过定量，‘自动书记’将强制觉醒。如果继续维持现状，以伦敦钟塔所标示国际标准时间换算，约十五分钟后，我的身体将会失去最低限度必须维持的生命能量，因而丧失生命。接下来请听从我的指示，进行适当的急救处置。”</p>
小萌老师惊讶地看着茵蒂克丝的脸。</p>
上条很能体会小萌老师的心情。即使是已经第二次听到的上条，也无法习惯这个声音。</p>
“接下来……”</p>
上条看着小萌老师的脸，开始思考。</p>
这种情况下要是跟老师说“请施展魔法吧，老师！”老师一定会说“都这种节骨眼你还有心情玩魔法少女游戏？老师已经不是玩扮家家酒的年纪了！”</p>
到底该怎么说服老师比较好？</p>
“嗯嗯……老师！现在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先给你看一样东西，过来这边！”</p>
“嗯？”</p>
上条用招唤小狗的手势向小萌老师招手，毫无警戒心的小萌老师就真的靠过去了。</p>
上条先跟茵蒂克丝说声抱歉之后，翻开破掉的衣服，让丑陋的伤口完全展露出来。</p>
“呜呜！”</p>
小萌老师吓得全身发抖，不过这也怪不得她。</p>
连翻开衣服的上条自己，也为这可怕的伤势而受到相当大的惊吓。腰部附近的一道水平伤口，如同用尺跟小刀划在瓦楞纸板上似的。</p>
整整齐齐。暗红色鲜血的深处。可以看见粉红色的肌肉、黄色的脂肪、以及白色的坚硬物质──应该是脊椎吧。</p>
伤口是鲜红色的，但是周围却像是刚在游泳池游完泳的嘴唇似的，变成了青色。</p>
上条忍着晕眩，静静地把沾满血的布放下。</p>
即使布碰到伤口，茵蒂克丝那冰冷的瞳孔却依然一动也不动。</p>
“老师！”</p>
“咦……啊？”</p>
“我现在就去叫救护车！请老师在这段期间内，尽量跟她讲话！拜托……尽量跟她讲话！总之绝对不要让她昏迷！你看她的衣服就知道，她宗教信仰很虔诚的！老师！拜托你了！”</p>
只要打着“为了安抚伤患”这样的前提，老师也就不会太坚持“魔法是不存在的”这样的观念才对。</p>
所以上条故意告诉小萌老师，现在重要的不是帮她急救，而是“尽量跟她说话”。</p>
小萌老师果然用那张吓得苍白的脸，非常认真地猛点头。</p>
……接下来唯一的问题就是，上条必须在外面闲晃一段时间再回来。</p>
如果在“魔法”还没有结束前救护车就来了，那“安抚伤患”的动作就会被中断。所以，绝对不能叫救护车。</p>
但是，这并不是上条非得出去的理由。如果只是为了不让小萌老师叫救护车，上条大可以用房间里面的黑色电话机随便拨个号码假装一下。</p>
重点不在这里。</p>
“茵蒂克丝！”上条轻轻地询问倒在地板上的茵蒂克丝：“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p>
“……没有。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请你离开这里。”</p>
茵蒂克丝的话语是如此清澈而直接，让上条忍不住握紧右手，握得手掌都痛了起来。</p>
上条完全帮不上任何忙。</p>
因为只要他待在房间里，他的“右手”就有可能会把回复魔法给消除掉。</p>
“……老师！我去外面打公用电话！”</p>
“……咦？可是……上条……这里就有电话……”</p>
上条不理会小萌老师的疑惑，打开门走出房间。</p>
对于只能选择离开的自己，上条不禁愤怒地咬牙切齿。</p>
上条在夜晚的街道上开始狂奔。</p>
握着那明明可以消灭神的奇迹，却连一个女孩子都救不了的右手。</p>
上条当麻走出房间之后，茵蒂克丝那苍白的嘴唇轻轻地动了。</p>
“……请问现在的时刻，以日本标准时间来说是几点？还有，今天是几月几日？”</p>
“七月二十日的晚上八点半……呃……”</p>
“……你没有看时钟就回答我……请问这个时间是正确的吗？”</p>
“我的房间根本没有时钟。我是个老师，我体内的生理时钟是以秒为单位在计算的。”</p>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吗？赛马的骑师甚至拥有以十分之一秒为单位的生理时钟呢，只要正常作息、正常运动，生理时钟是可以控制的。”</p>
小萌老师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看来她虽然不是超能力者，但毕竟是居住在学园都市里面的人，在医学与科学面上的“常识”跟外界的一般人不太一样。</p>
茵蒂克丝倒着一动也不动，只移动瞳孔望向窗外。</p>
那里，一个银色长发，俊美精致到了极致的少年站在那里。</p>
眼眸淡然地看着屋内，就像一个幽魂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