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平乐的眼睛在叶白柳身上转了两圈,“我看兄弟是有些家世的人,这个时候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有些看不出叶白柳的来历,年纪不大,面容白皙甚至是秀气,月白色的衣裳和火光晕在一起变了颜色,绝对是极好的料子,价值想必不菲。看上去像是一个出身世家的公子,却风尘仆仆,像是走了很远的路。
而且这还是个怪异的组合,孩子,少年,据他所知道的,这条官路上并不平静,一个少年和一个孩子,竟然有胆子孤身而行。
“哦,本来今晚我们是准备在前面的旅店入住的,只是好像我估计错了路程,还耽误了。”叶白柳解释说。
“叨扰了。”叶白柳接着说。
舒平乐笑了一下,摇头说,“这倒不必,出门在外,都是朋友,我们能够在这里相逢也算缘分。”
“只是,”舒平乐接着问,“我看小兄弟你也不像是什么商人,怎么一个人?还带着孩子?这是要去哪?”
“去兰城,回家。”叶白柳说。
“哦那兄弟是做什么营生的?”舒平乐探了探身子,把正烤着的两只野兔翻了翻。
“营生?”叶白柳把目光从火上的已经烤的焦黄的兔子上收了回来,重复了一声,“不不不,我是个行伍之人,才除了役。”
“行伍之人?什么行伍?”舒平乐狐疑的也重复了一声,一双眼睛又看向了叶白柳,笑了笑,“叶小兄弟,你是在说笑吧?我这双眼睛也算是看过不少的英雄俊杰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你是个行伍之人啊?倒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唉,我说的是真的。”叶白柳叹了口气,汗颜的笑笑,最后只能这么说,没有多做解释。
他并不奇怪舒平乐的问题,早在归古城的时候,他就差不多习惯别人这么问了,而他自己也在明净如水般透明的镜中看过自己,自己的脸上,好像真的有点不像是个军武之人该有的脸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北江的时候把自己遮蔽的太严实的缘故。
“那,舒兄呢?”叶白柳看向舒平乐,“这是要去哪里?我看舒兄一身行囊,像是要远行?”
“嗯,”舒平乐点点头,“我准备去一趟清离观,然后再去归古城。”
“这个时候?去归古城?”叶白柳愣了一下。
“怎么?去不得?”舒平乐笑了一下问。
“不,不是,”叶白柳说,“我就是从归古城过来的,那里没什么去不得的。只是我走的时候,那里已经飘起了雪,依照那里的天候,想来想在城里的雪应该高过脚踝了,大雪漫路,可不是好走路的时候。”
“这个还好,只是雪而已,又不是什么沼地,不算什么。”
这个时候,舒平乐再翻了翻火上的野兔,“你们还没有吃饭吧?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吧,我那会而刚好打了两只,宰了应该刚好够三个人的份。”
“哦,不好吧?”叶白柳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能在这里歇脚已经是打扰了,怎么好意思再叨扰。再说我们随身也带着干粮和水,就不麻烦了。”
“哎,这算什么话?”舒平乐站了起来,把火上的两只野兔取了下来,“相遇即是有缘,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这样吧,我看这两只兔子不是很肥,三个人应该还是勉强了点,”舒平乐接着说,“既然叶兄弟你还带着干粮,那就拿出来一起。”
“呃也好。”叶白柳点点头,没有拒绝。
其实在他这是一个很难拒绝的提议,他现在好像对其他的东西兴致缺缺,对吃这方面的东西却好像还是那么一往情深,香喷喷的野兔,远比冷硬的干粮要吊人胃口。
说着他就在身旁的行囊里翻找了起来,拿出了用油纸包着的炊饼和干肉,还有用羊皮囊袋装着的水。
舒平乐也坐了下去,左右的看,想要找个干净的东西来放下手里的两只野兔,可他没有找到,他带了很多东西,但都不能放不下手里的两只野兔。
“用这个吧。”叶白柳注意到了,他将手里的炊饼和干肉混在了一起,腾出来一张油纸。
“好。”
接着舒平乐从身旁拿出一把短刀来,几刀的动作,就麻利的将两只野兔给割成很多块。
叶白柳也看到了,显然舒平乐是此道的老手,要不就是厨艺精湛,手艺娴熟。要不,就是使刀使的好。
火烤的兔肉正好,咀嚼起来还有着兔肉特有的嚼劲,这几日他基本上都是炊饼度日,一下子吃到这样的美味,香辣柔软,感觉嘴里像是有什么浓郁到极致的东西化开了,不由的一下子口中生津。
“对了,舒兄你说什么清离观?那是什么地方?是不是那种供奉着什么神像的寺庙?”叶白柳饮了一口水,将水囊递给身旁的男孩,然后问。
“神像倒是有,不过不是什么寺庙,”舒平乐拈了一张炊饼,“是那些修行之人修行的地方?”
“修行之人?”叶白柳想了想,“什么修行之人?”
“那些修天道的人,”舒平乐补充说,“也就是常说的道士。”
“哦,”叶白柳似乎明白了的点了点头,“天道?那也就是术士了?”
舒平乐摇了摇头,“不,修道者亦可谓修心、修力,并不全是术士。”
“怎么,叶兄弟有兴趣?那我们明天一路同去?”舒平乐接着问。
“哦,不了,”叶白柳干笑的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对这些东西的兴趣倒是有一些,只是同去还是算了,我明日还要赶着去兰城。”
舒平乐点点头,“嗯,那个地方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去的,叶兄弟不想去,我也没什么好勉强的。”
说完他就拿起身边的水囊饮了一口水,叶白柳也没有再问,场面一下子有了些安静。
隔了一会,舒平乐问,“叶兄弟说,你们是从归古城回来的?”
“是,我们是月初起的身,走了已经有半个月了。”叶白柳点头。
“那”舒平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叶兄弟在归古城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叶白柳沉吟一声,暗自有了些嘀咕,他在归古城里遇到的怪事不可谓之不少,其中有些事情现在想来他也还是想不明白。
“嗯,特别是关于关于一个女孩的。”
“女孩”叶白柳沉吟着想了想,然后有些狐疑的问,“有啊,还是北俞的什么什么庭月公主,舒兄问的难道是她不成?”
他想来想去,自己在归古城里遇见的怪事好像只有一件是因为一个女孩的缘故,那件事后,全城戒严,守城巡查的军士几乎多了一倍。可那是从北俞来的女孩,是尊贵的公主,身边没有一刻不是披甲持剑的武士护卫,一个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武士的男人,怎么也不应该会和那样的人有什么联系吧?
“公主?”舒平乐倒是愣了一下,“什么公主?不,我说的不是什么公主,我说的只是”
说到这里,舒平乐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的笑,“算了,看来叶兄弟应该是不知道。”
“哦。”叶白柳顿顿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