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纱从寝殿中离开, 跨出殿门就瞧见站在廊檐下的人皇李诺，他穿了一身简单的衬衫和骑士裤，细腰宽背，挺拔又线条流畅。</p>
他听见声音, 微微侧过身来朝跨出殿门的乔纱看过来, 微风吹着他的碎发, 说实话, 他拥有一副非常东方的长相, 是乔纱从前很吃的类型。</p>
但经历过李容修和谢兰池之后，她就觉得其他人不够看了, 腻了。</p>
现在她更喜欢非人类。</p>
“殿下。”该亚站在门口胆怯地低着头，轻轻叫她。</p>
乔纱闻到一股浓郁的玫瑰香，她侧头看见立在守卫身旁的该亚, 他抱着一大束红玫瑰, 低头不敢抬起。</p>
是怕人皇吗？</p>
乔纱朝他走过去, 伸手从那一束玫瑰花中抽出一枝，递给了门口的守卫。</p>
守卫一愣，抬眼看她, 对上她的笑容和双眼，脸登时红了，这玫瑰是……</p>
“替我送给莱斯哥哥, 祝他早日康复。”乔纱将那支玫瑰侧着插进了守卫腰间的皮带间。</p>
收回手，牵住该亚的手, 拉着他下了廊檐。</p>
该亚的心跳得飞快，手指被公主紧紧握着，就那样光明正大地走过人皇的身边，他看见她摆动的裙摆, 像是摆动在他心上，公主……待他太好太好了，他何德何能。</p>
他忍不住抓紧了公主的手指，恨不能将一颗心捧给她，她哪怕碾碎了，丢掉了，也无所谓。</p>
乔纱牵着该亚路过李诺，见他要张口，竖指“嘘”了一下，低声道：“莱斯哥哥受伤在休息，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p>
李诺的目光在她和该亚拉着的手上扫了扫，没有说什么跟着她离开了莱斯的小园子。</p>
殿中的莱斯穿过开着的窗户目送乔纱离开，守卫进来，将一支玫瑰奉给他。</p>
纱纱送给他的，一支娇艳的红玫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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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些阴了。</p>
乔纱依旧拉着该亚，脚步也不曾停下，离开了莱斯的宫殿，才问李诺：“人皇殿下，找我有事？”</p>
李诺皱了皱眉，她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p>
“公主殿下没有看到信吗？”李诺也明知故问，他问过男仆，乔纱是看了他的信。</p>
“看到了。”乔纱答得不假思索一般。</p>
看到了，却不回复他。</p>
李诺看向她，“我以为公主殿下至少会保持基本的礼貌拒绝。”</p>
她停下了脚步，惊讶地回头看他，“我没有想要拒绝你啊。”</p>
风将她的红发轻轻吹起。</p>
李诺停在她两步外，很难松开眉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回复、不拒绝、不赴约。</p>
“我以为人皇殿下，救了我的莱斯哥哥，换来和我的约会权，至少拥有等待的耐心。”乔纱将吹乱的红发挽到耳后，对他笑笑，高傲地说：“你邀请的是魔人族的皇女，难道你以为随便一封信，就能得到我的回复？”</p>
她不解地又说：“还是人皇殿下以为我曾向你求婚，现在你屈尊向我示好，我就会欣喜若狂地盛装赴约？”</p>
李诺站在那里，像是被戳中心思，眉心越皱越紧。</p>
是，他不否认。</p>
难道不是吗？她向他求婚，不就是为了和他联姻吗？</p>
那他现在邀约，她又在拿什么乔？</p>
“天啊，你真的误会了。”乔纱惊讶地说：“我确实愿意和你联姻，但我只是和人族的皇帝联姻，那个人是不是你都行，人皇殿下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不必费心和我约会，更不必喜欢上我，因为我也不喜欢你。”</p>
李诺当然明白联姻的意思，可是这话被她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他仍然惊讶又隐隐愤怒。</p>
可他在愤怒什么？</p>
向他求婚是她，现在拒绝他的，还是她。</p>
他在这一刻有一种被她玩弄的愤怒感。</p>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还是一个女人，一个他从一开始就厌恶看不上的女人。</p>
李诺压着心里的情绪，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征服欲，他原本没想在她身上花功夫，他是要和她联姻，但魔人族强弩之末，他只用按照计划，联姻就会顺利进行。</p>
但现在，他要让这位高傲的小公主，心甘情愿地跳进他的笼子里。</p>
“公主殿下也误会了。”李诺松开了眉头说：“我在湖边就对你说过，我的妻子要是全心全意爱着我的人，所以在你没有爱上我之前，我不会和你联姻。”</p>
乔纱在心里笑了，瞧瞧男人这脆弱的自尊和自负，稍微踩一踩就能激起他的“征服欲”。</p>
“这次邀约，是想和公主说清楚这个奴隶的事。”李诺朝低着头的该亚看了一眼。</p>
该亚紧张地抿了抿嘴。</p>
“原本一个奴隶，公主看上了也没有什么。”李诺看着该亚说：“可这个奴隶不同，他出身不明，来历不明，却害死了整个村庄的人，因此他的腿才被人打断。公主要将他留在身边，还是考虑清楚的好。”</p>
乔纱感觉握着她的手指变得僵冷僵冷，她侧头看该亚，他的脸变得苍白没有血色。</p>
“希望公主不要误会，是我在虐待一个无辜的奴隶。”李诺将一样东西掏出来，递给了乔纱，“这是他的奴隶契约，公主可能不清楚，他的主人并非是我，而是路西法。”</p>
路西法？堕落天使？</p>
乔纱接过那张老旧的羊皮，打开来只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十字架的图案和血色手掌印。</p>
这个十字架图案，乔纱昨夜在该亚的肩胛骨上看到过，她那时还以为是人皇给他的烙印，没想到竟是他和堕落天使的奴隶契约吗？</p>
“这掌印是他的，公主不信可以自己印证。”李诺看着头也不敢抬的该亚，对乔纱说：“他脸上的溃烂，也是他的主人路西法给他的惩戒，所以永远无法治愈。”</p>
该亚浑身僵冷，连嘴唇也泛了白，抱紧怀里的玫瑰花束，任由那些刺扎伤他。</p>
“该说清楚的，我也说清楚了，公主若是要留下这个奴隶，就请小心提防。”李诺朝乔纱点了一下头，礼貌地说：“祝公主日安。”</p>
说完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礼貌得当，没有一丝丝的纠缠和犹豫。</p>
乔纱望着他的背影，倒是觉得这个李诺，比她之前遇上的男人，都有心机一些，至少会好好说话。</p>
知道了她在玩弄他，却没有愤怒，反而是在这个时候把该亚的奴隶契约给了她，还和她解释清楚他没有虐待该亚，自行洗白。</p>
顺便又扳回一城，告诉她，他约她可不是看上了她。</p>
怪不得能带领人族崛起，又活到最后。</p>
身侧的该亚抱着玫瑰跪在了她的脚边，“公主罚我吧。”</p>
乔纱垂眼看着他，他单薄的衣衫被风吹得瑟瑟颤动，像是他在发抖一样。</p>
他紧紧抱着玫瑰，声音又低又害怕地说：“您打我，杀了我都好，但请您……请您不要让我离开您。”</p>
乔纱看见他的手指渗出血来，蹲下身拉开了他紧抱着玫瑰花束的手，“为什么不告诉我？”</p>
他颤抖了一下，眼眶一点点红了，不敢看她：“我签订了契约，如果将契约说出口，会立刻……变成血水。”</p>
他没有想欺瞒公主，如果可以他什么都愿意告诉公主。</p>
可是，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就是欺瞒了公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