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驷监暗藏伏兵!
敢战军前锋队官王俊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撒丫子跑路。这厮不愧是心狠眼快腿长,果断撇下七八具心腹亲信的尸体,连滚带爬地逃奔到一箭之外的本营前锋队伍里。
老车把势远远地目睹了马监东墙边上刚刚发生的血腥一幕,他在心惊胆颤之余,趁着那伙惊甫未定的官兵不注意,扭头就往回跑,狂奔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迎面正好和姗姗来迟的忠义人马碰上了。
“老人家为何如此惊慌?”
李宝一把捉住老车把势的肩头,劈头盖脸地喝问道。
“李……李勇头,赶……赶紧撤退吧,俺们中埋伏了!”
老车把势大气都还没喘匀,接下来哆里哆嗦地将马监外面发生的事情简要讲述了一遍。
李宝瞪着眼睛听完之后,只是重重地嗯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事实上方才走到雾泽陂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不妙了,那个树密林深的倒三角狭长地带里,十有八九暗藏着女真人的伏兵,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人家显然早有准备,正在等着劫寨人马往口袋里钻呢。
“李宝大哥!狭路相逢勇者胜,俺们跟金贼拼了吧!”
边士宁攥紧手里的粪叉子挺身而出,俨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式。
“拼什么拼?拼你个大头书呆子啊!”
李宝顺手敲了他一个响当当的脑瓜蹦:“瞧瞧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什么家伙什?不是粪叉子,锅铲子,就是锄头镰刀烧火棍,怎么跟人家拼啊?”
手底下这些义民兄弟不清楚,李宝心知肚明,他们今晚这趟牟驼冈之行,说白了就是专门替官兵挡刀遮箭来了。
范琼这厮鸡贼得紧,提前布署好了三个进军梯次,先让李宝率领的山东义民和王俊手下的一队厢军土兵打头阵,然后命先锋将张仙统辖敢战军步卒随时准备接应,自己则亲率三千骁骑远远地跟在后面静观其变。
“张先锋官率领的大队人马估计快走到雾泽陂了,俺们若是在此逗留不进,会不会被军法从事?”
方才王俊威胁李宝的话,边士宁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忽然记了起来,忍不住当面向首领提出自己的担心。
事实上李宝正在为此事左右为难,他们这些衣不蔽体的乌合之众,向前推进无异于上赶着去送死,原路返回则等同于临阵脱逃,很可能被官兵就地剿杀。
“老人家,敢问左近可有藏身之所?”
李宝想来想去,打不能打,退不能退,眼下只有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静观其变,待得时机成熟了再想办法突围出去。
老车把势四下里观察了好一阵子,等到辨识出来眼下所处的位置,这才用手一指东南方向道:“去两里之外的那个南院马厩碰碰运气吧,彼处茅舍众多或可暂避一时,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虏寇在里面蹲守……”
当前情势危急,显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就当是死马权作活马医吧,是以李宝果断大手一挥:“老人家头前带路,兄弟们速速跟上!”
本军头领一声令下,这支上千人的山东义民随即后队变前队,调头往东南方向疾奔而去,很快便消逝在莽莽的夜色之中……
李宝他们走了不到两柱香的功夫,敢战军先锋官张仙便率领四五千步卒从正南方向的雾泽陂赶过来了,迎面正好遇上从天驷监仓惶逃归的百十名厢军土兵。
“大胆王俊!”
顶盔挂甲的张仙骑乘在高头大马上,用鞭一指这伙狼狈不堪的残兵溃卒,厉声喝问道:“尔等因何去而复返?”
“启禀将军……”
王俊不敢怠慢,赶紧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述一遍,临了还不忘苦口婆心地劝谏顶头上司,说是俺们分明中了敌寇伏兵之计,莫要再往前走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混帐东西!贪功冒进还则罢了,遇敌退缩该当何罪?”
哪知张仙是个擦火就着的爆躁脾气,不由分说,抬手就是一鞭,正好抽在王俊那张英俊无比的猪腰子大脸上,疼得这厮嗷叫了一嗓子,随即噗通跪倒在地上,叩头如捣米一般,苦苦哀求将军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