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搭建起来的军帐内,布设十分简陋,除了桌椅外,其他需用都还大箱子小箱子的摞在帐内,皇甫钰一看皇甫世煦悠然的神情,就知道皇甫世煦并没打算在此地多留。
皇甫世煦身后环伺着七八个护卫兵甲,全都一手搭在各自的兵器上,对皇甫钰戒备非常。
皇甫钰轻蔑的一笑,在军帐门口就停住,拱手道:“恭喜皇弟,顺安之战大获全胜,从此后,就可以天下顺服,四海升平了!”
皇甫世煦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站起了身,却并未招呼皇甫钰更走近一些的意思,他笑着回礼道,“多谢王兄,可惜凌飞兄战死,让朕内心深痛,每每懊悔万分,如今,朕就只剩你一个王兄了,朕考虑再三,决定接王兄和我一起去京城,咱们一起共享荣华富贵,一起共治天下,不知王兄可愿意?王兄若还有些顾虑,朕可以以皇室的血脉向王兄起誓,有朕的一分江山,就有王兄你的!”
“妙,妙极!”皇甫钰拍手笑道,“真是个极妙的主意,本王何乐而不为之?”
的确妙,冠冕堂皇,兵不血刃,就削了他的藩,架空了他的势力,皇甫钰心中凄然的想着,到了京城,他还能做什么?除了一个恒安王的空头衔空爵位,他只能吃吃喝喝终老等死了,多么可怕,这比一刀要了他的命还可怕。
“噢?王兄答应的这么痛快,朕还真是没料到,原本以为王兄会犹豫几天呢 ,难得王兄竟然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实在是咱们皇室之幸,朕甚感欣慰!这样吧,王兄什么东西都不必准备,一切全交给朕,咱们现在就打道回京城,朕保证,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京城,定不会令王兄感觉半分不适,而且回到京城后,朕还要为王兄另修行宫,和朕的皇宫遥遥相望,这个行宫叫什么好呢,噢对,你觉得逍遥城怎么样?”皇甫世煦越说越痛快,大有滔滔不绝之势。
皇甫钰冷眼看定一切,恭敬的回道,“皇弟怎么说怎么好了,本王全听皇弟的安排!”
这一夜,皇甫钰是在马车上度过的,车上铺了软和的褥子以及裘皮毯,燃着旺旺的手炉,温暖而摇晃,皇甫钰却没有任何睡意,他看着车窗外王师的点点灯火在官道上迤逦成一条火龙,而自己的恒安,也正在一点一点的远离。
等阴箬发现王师拔营离开时,皇甫钰和皇甫世煦的马车都早已走远,那些个最后拆除的营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阴箬快马急鞭,连追数日一直追到京城,都不见王师大部队的影子,原来,对方也和他一样,昼夜不停的赶路,根本没容他追上皇甫钰。
玉鸣是随皇甫凌飞的灵柩回京的,孑晔不愿入京,说是想去看望一下阴箬,两人在军中分手。护灵的将军交完差,又陪同玉鸣入宫向舒太后禀明一切,舒太后看完皇甫世煦的信,什么话也没说,将玉鸣安顿在离孝箴宫很近的和箴宫内,派人送了些衣裳首饰,每日自己的膳食,喊御膳房照单另作一份,送到和箴宫。
玉鸣自然是没什么胃口,整日坐在窗前,有些痴痴呆呆,顺安城楼上的一幕,让她至今都无法忘怀,一幕幕,就在脑海中不断的重放着。
等她清醒过来,由孑晔搀护着,随皇甫世煦和蓝振登上城楼时,被城楼上的血骇呆了,那不仅是兵甲们的血,皇甫凌飞的血,还有冉子旒的血,血已在寒风中凝结,脚一踏上去,便咔咔嚓嚓的碎裂开,仿佛踩在断骨上的声音,刺耳且割裂神经。
不过死似乎也有死的好处,跪拜着投降的萧常新,皇甫世煦看都没看一眼,就叫人把他推出去就地斩首了,并将叛乱之责推给了萧常新,萧常新的人头悬在城楼,谁也不得替他埋尸,用皇甫世煦的话讲,就是要“悬挂到肉腐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