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诞生没多久的“新产品”，还没来得及被那群家伙发现就已经开溜了，据他所说，他在那一批还没有动静的“新产品”里排第七，然后……没有然后，挖不出更多的信息——这个开溜的情况真是和她以及姐姐都很像，都是没有被发现然后自己溜了——一个新诞生的事物，又是离家出走的瓜娃子，哪有多少信息给他们挖，他所知道的信息里，有绝大部分都是由冥界的人灌输给他的，那部分信息倒不是说不可信，而是，没什么用，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还是如以前所说的情况一样，这类新事物应该也不是当做核心来对待的，至少现在不是，所以，不会说一开始就把诸多重要的信息告诉给他们——事实上那些东西和他们说了估计也没什么用。
反正，她和霜霜跟这少年磨了一会儿嘴皮就觉得应该是没什么可以说的事儿了，随后眼神交流了一会，一致决定暂时把他给搁在这里——高阶元始，人畜无害这种属性是说不上的，所以，该关还是要关好，至于具体要求怎么对待么……唔，刚刚也说了一句，这小少年看上去自制力还行，自己可以压制住那种先天的敌对效果，这就证明这种先天敌对的关系可以改善。要问她们怎么看待此事的话……很简单，用大笨蛋的话来说就是：这无所谓，剩下的，就看这小少年自己怎么想咯。
不过，那是可以放在后面再说的事儿，现在嘛，现在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马上去处理——又到了久违的抢时间的时候，希望对面那群家伙的行动能慢一点。
“你们真打算放我一马？”少年看她们站起来准备离开，一副没打算理会自己的模样，表情立刻就变得怪了起来：他提心吊胆了很久，幻想了很多次“事儿交代完毕就要拖出去宰掉”的情况，结果……把话说完，就……就转为放置了？
“对啊，我不是说了如果条件适合就放你一马么？我们说话算话。”源空拉开传送门，看了眼被摁在封印中心没法做太多事情的少年，耸耸肩摆着十分无所谓的表情，“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交代了很多事儿有点对不起对面那群家伙，于是一心求死？若是如此，我们也不是不能送你一程。”
“呃，那倒没有……我费那么大劲儿跑出来，自然也就意味着不怎么打算理会他们……”少年的表情变得古怪，忍不住缩着脖子干笑，“就是……怎么说呢，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我们不是敌人吗？他们灌输给我的无数信息里，可是给你们贴上了好几千个‘危险’、‘敌对’、‘阻碍’的标签，不管是我们这类还是另一类造物，似乎都是以击杀你们为目的被制造出来的，你们就……”
“你也说了，那是他们灌输给你们的信息，是你们无法抗拒的先天条件。”霜霜看着他，淡然回应，“你若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没那心思率先揍你——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
“不过，你也说得没错，你和我们，现在是敌对的状态，我们会按照约定不把你怎么样，但从立场上来说，你可能也不能离开这个牢笼空间。”她刻意顿了一下，等少年露出万分沮丧与颓废的表情了，才幽幽说出了下一句话，“不过，你若是打算稍稍收拾收拾自己的状态，我们过段时间也不是不能把你放出来。”
“招降吗？我？你确定？”少年苦笑更甚，忍不住耸肩摇摇头，“就算再怎么‘按我自己所想’也……我可是他们制造出来的，你们不认为我会表面答应，背地里做点别的事情吗？”
“在我们眼里你也掀不起风浪，料理你也只要须臾的一瞬就够了。”霜霜摊手把话挑明说得非常直白，“就算是突发的状态下你突然跳反，我们也能在瞬间把你引起的混乱给压制下去，并将你跳反的事件用一部分‘容错率’抵消，最后，就是无事发生。”
“……好吧好吧，可怕的敌人。”少年咧着嘴坐下来，双臂支在桌上，双手摁着额头左右轻搓，“容我想想、容我想想——我才刚诞生半年，没活明白，先别催我。”
“我们这边也有来自你们那里的‘客人’，是一个先例，所以，你若真有那心思，也不用多虑，只要你真能算是自己人，一切后续情况我们都能替你摆平。”源空淡定说道，“前提是，你真的可以成为自己人呢——然后，如你所说，我们不催你，你自己慢慢想就是了。”
“哦对了，听你说起我们的时候，语气怪怪的，那群鬼东西把和我们有关的信息灌输给你的时候，都是怎样说我们的？”
“呃……这个……”少年的表情一下就尬住了，“就……凶神恶煞……神经病、疯子……碍事者、拦路者……三头六臂、妖魔鬼怪。”
源空听完这一类形容，木然转过头看向小冰雕，在她耳边嘀咕：“总感觉和我们看他们的情况差不多？”
“这大概就是互相视对方为‘神经病’吧。”霜霜摊手讪笑着回应：这对立立场的形容真是奇怪得恰到好处。
源空耸耸肩略过了这个话题，朝着少年说了最后一句话：“那暂时就这样了，你在这里慢慢收拾自己的情况吧，只要不想着逃跑不想着冲击封印，你能做的事情还是有挺多的。”
“到时候再见，下次过来再详谈你的情况，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想想吧。”
目送她们一溜烟远去，少年忍不住用怪异的心绪长叹了一声，心里的感觉万分复杂：没想到刚从那个可怕的地方跑出来，就立马撞进了一个新的牢笼里……一个还算宽松的牢笼。如果他希望，那么，牢笼就不再是牢笼，但，那种选择……一想到要做出那种选择，心里的感觉就变得有点儿怪怪的，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敌对的双方，从原本那一侧换到另一侧，就意味着要对上老东家，呃……他对他们确实没有什么感触可言，但想到这件事的性质，心里就有点怪怪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算了……”他叹了一声，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阔：这事儿也不急，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慢慢想一段时间再给出认真思考后的答案吧。
虚空中，小小意识把这个微型世界光团的大门给关上，给它再摁上一堆信标和封印，便拍着手对源空她俩说道：“大门已经紧闭，他没办法擅自跑出来，可以安心——我在这里留下了信标，也不怕找不回来。”
“不过，你们真要把他给拐过来？”
“嗐，刚不是说了嘛，”源空摊手耸耸肩，“这事儿对我们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影响也不是很明显，所以，答案就是‘无所谓’——他肯转过来的话，我们也就多了一个‘试验品’，就像当年大笨蛋拉着我和姐姐研究的情况一样，我们也可以拽着那小家伙研究研究更具体的情况。”
霜霜听了这话偏过头望向源空：“但是，刚刚已经差不多把情况都看遍了，应该没什么更加值得一说的事项了。”
“呃，那不一样，把他的本质与构造等给解析清楚了，也只是给了他一个明确的身份定位而已。”源空摇摇头，“我是指后续给他的安排，看看他能做什么，又能不能成为某种条件……”
“哦，你打算留着他，让小星星看看他的情况。”
“是的呢。虽说，不管他加入还是不加入都能给大笨蛋看到，但加入了，肯定能获取更多方面的信息嘛。以大笨蛋那个‘万能凑条件’的情况来说，说不定他能成为某种条件呢。”
“不无道理。”
看她们三言两语就认真决定了那个家伙的情况，小小意识也就不再提这事，换了个话题：“那么现在，就是要往混沌虚空跑一趟？——他所描绘的‘路线图’，通过规则与概念的对比，结合数天前的虚空活动情况进行推算，已经摸索出了一条误差程度在百分之十四以内的路线，随时可以动身。”
“误差百分之十四……倒也行吧，应该能去到目的地附近。”源空点点头看向小冰雕，“不过，因为要深入混沌虚空，最好还是一步步走过去比较好——我们先去混沌虚空的边界看看情况吧，顺便也确认一下之前看到的，屹立在混沌虚空边缘的‘屏障’怎么样了。”
“嗯。”霜霜应了一声，抬手拉开了距离边界最近的起源神殿的传送门，率先走了进去。
混沌虚空与秩序虚空的交界线，时隔数天再来到这里，再让视线往混沌虚空所在的方向眺望，不出她们意料，依旧能看到两方虚空的“交界线”上屹立着一层“屏障”。与当时所见的情况相比，这层“屏障”已经被铲除了十分之九，只剩下微薄的一部分还在苦苦坚持。
“‘屏障’损毁严重，只剩下基础部分还在用基础功能抵挡，但，成效甚微。”小小意识对着“屏障”看了两眼就得出了结果，“是遭到秩序虚空打环境规则反弹的规则与概念的浪潮的冲击影响。”
“那层早早就建立起来的‘屏障’也许就是用以抵御来自秩序虚空的那股浪潮，现在，它已经接近损毁，阻拦效果下降了非常多，那股浪潮也因此而顺利深入了混沌虚空，影响到了那边的情况，就和虚空动荡每一次爆发的情况一样。”
“虚空动荡的爆发是秩序虚空的活动造成的……也许其中还掺杂着来自起源天神的执念、怨念等——当年大笨蛋和文姐姐他们也联手处理过虚空动荡，让它多了一个指向性明确的目标，所以它能影响到混沌虚空、能影响到与混沌有关联的东西。”源空摆着手搭凉棚的姿势远望混沌虚空，“但，大环境规则反弹的规则与概念的浪潮为什么也会影响到混沌虚空？从概念层面上倾泻的这股浪潮，不是应该只影响到秩序虚空的地盘么？比如说，会有个‘界限’阻拦这股浪潮，让它回弹，只限制在秩序虚空的地盘里……呃，这个说法是不是不成立？如果能挡住这股浪潮，那似乎也能挡住虚空动荡？”
“唔，没想明白。”
“早在一百三十九个纪元前，秩序虚空还未划清界限的时候，只有一个‘虚空’。”霜霜轻摇摇头，“它们原本，在概念上就是一体的，只不过，尊神们把它们给切分成了两半而已，但即便如此，它们也仍然保有一小部分的联系。”她抬起手指向面前，指向不远处的混沌虚空，“就像现在这样，混沌虚空与秩序虚空的地盘直接接壤。来自秩序虚空的浪潮，自然也能通过这部分联系影响到混沌虚空。”
“难道以起源天神他们的力量也不能彻底切开这二者么？”源空稍感惊奇，脑海里忍不住又冒出了诸多奇思妙想，“还是说，这部分‘接壤’的联系，是……不需要切开？又或者是，不能切开？”
“也许……”霜霜低头沉吟、回想，根据过往所知道的信息来看，恐怕是，“不需要彻底切开，因为……”她闭上眼睛回望遥远的以前，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随后消散，最后，只剩下一道明亮的、却又若隐若现的身影还在眼前闪耀，“我们还有一场未完的战争需要面对。在这场仗结束之前，谁也不会停下。”
“若是彻底切断了联系，岂不是意味着……”她偏着视线望向她俩，微蹙柳眉露出无奈与苦恼的浅笑，“以后再也不见，再无任何事情可谈——甘心吗？起源一系，谁愿意做出这种选择呢？且不说起源天神，就说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