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朕写两份命令!”朱祁镇对紫芙摆了摆手,吩咐道:“分别给南京国安司和国情司!”
“是!”紫芙福身一礼,然后拿出朱红铅笔和龙印纸笺。
“令国安司和国情司严密关注南直隶各势力,各官员,一有发现,立刻直接上报于朕!”
很快,紫芙便恭敬的将两份写好的龙印纸笺呈到朱祁镇面前,将其放到茶桌上:“陛下,写好了!”
朱祁镇点了点头,然后从腰间取下一个小荷包,打开荷包,取出里面的小玉玺,然后就在两张纸笺后面的日期上盖了下去。
盖好后,朱祁镇一边将小玉玺收起,一边对紫芙开口吩咐道:“你立刻将这两份旨意交给徐恭,让他立刻派人将旨意传给南京国安司和国情司!”
“奴婢遵旨!”
随即,紫芙便拿着两份圣旨离开了正堂。
待得紫芙离开后,顾佐再次出声劝道:“陛下,而今南直隶局势越发复杂,为了您的安危着想,臣还是建议立刻命令朱冕将军率军将富安盐场扫荡,即便您不愿意这么快返回京城,至少也要让大军在您身边护卫才是!”
朱祁镇看着跪在地上的顾佐,道:“顾卿,若这次朕没有出来,你自问,你会发现这些吗?”
“臣……”顾佐闻言,不自觉的抬头看向朱祁镇,愣了愣,随即摇头道:“臣不会!”
“这就是了!”朱祁镇点了点头,道:“你们不能静下心来暗中探查,所至之处钦差仪仗开道,文武百官迎送,又能够发现什么呢?”
顾佐继续劝道:“可陛下,您的安危关乎大明的国家社稷,臣身为朝廷重臣,万不能坐视陛下亲身犯险!若陛下有失,上至历代皇帝、太皇太后、皇太后,下至朝中重臣、文武百官,乃至未来的史册上,都饶不过臣啊!”
“你先起来吧!”朱祁镇闻言,并没有反驳,而是先让顾佐起身,然后叹了口气,起身一边朝正堂外走去,一边对顾佐开口道:“不知道顾卿是否知道曾有这么一句话:‘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危也!’”
走出正堂,朱祁镇仰头看着挂在幽兰空中的点点星光,道:“为何大多历朝历代开国皇帝能够开创盛世?而大多历朝历代最后几位君主却大多昏庸得难以启齿?你们一面要皇帝圣明,如何才是圣明?一面又要皇帝不离宫门半步,一堵宫墙,却生生被你们弄成了两个世界!”
“……”顾佐默然。
“你们都察院监察天下文武百官,可事实上呢?有陆强和吕申这样的官绅勾结你们没有发现;曾术这样的人你们也没有发现!朕想做一个好皇帝,一个能够让百姓吃饱穿暖、不挨饿不受冻,有地方住的……好皇帝!”
“臣有罪!”顾佐当即跪地请罪道:“臣受陛下信任,据都察院左都御史之高位,受陛下监察天下百官之信重,却任由贪官污吏横行,生民百姓罹难,竟致陛下亲身犯险才察觉一二,此乃臣之职责,有负陛下信重所托!”
“顾爱卿,你知道,朕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起来吧!”朱祁镇看着跪在地上连连叩首的顾佐,微微俯身将其搀扶起来,道:“任何时候,贪官污吏都没有消失的时候,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臣谢陛下宽宥!”顾佐躬身一礼,道:“但臣还是担心陛下的安危!”
“无妨,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朱祁镇摆了摆手,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朕虽然是皇帝,但也是人!是人就要死,哪怕是英勇如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不是也抵抗不了那一股自然的力量吗?”
“陛下……”顾佐并没有察觉到朱祁镇话中的意思,但却感受到了朱祁镇话中那一股仿似看透生死般的韵味,不免有些担心的看着朱祁镇。
朱祁镇没有理会顾佐,自顾自的说道:“朕只是希望,能够让朕在临死之前,为天下百姓多做一些,哪怕…只多做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