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琴殇</p>
收拾战场的事由文聘他们去做，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座船。推开半掩的舱门走进去，周瑜站在舱口望着外面，笔挺的身姿一动不动。他的盔甲已经除去，身上的血迹和烟迹已清洗干净，换了一身儒衣，即便被精心打制的镣铐锁住手脚，淡然如风的神情依旧在，即便身处囹圄，依然还是那样英气飒爽。</p>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慢慢转身望了过来：“结束了？我方死了多少？”</p>
在这双清水般的目光里，我看不到痛恨，也看不出怨恨，一如既往般地关切。低下头，我根本就不敢回答他的问题。死了多少？应该问还剩下多少吧！听不到我的回答，淡淡地带起一丝疑惑的目光从我身上扫去，周瑜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回身走到床前坐了下去：“没剩下几个，是吧？我真没想到，你也用的出这样的毒计。”</p>
“下面安排了两千多艘接应船只，应该能救起不少军士，逃上陆地的也不会死的太多，我军不杀俘。战报还没有报上来，但死亡人数应该不大。只是，我没留下老将军的性命，他选择了同归于尽。”咬咬嘴唇，我苦笑着为自己辩解了一下。</p>
“我明白，你也用不着解释。”周瑜抬手看看自己的双手，忽然就笑了起来：“都说风水轮流转，这转的也真快。我为你专门打制了刑具，你也为我费上这份心思。”</p>
望着他的笑容，我想起了在陉县的那个晚上，一如清风拂面的感觉，却多了岁月的沧桑：“你后悔吗？”突然就想问，想听到他的回答。</p>
周瑜抬眼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非常后悔。”</p>
轻轻吐出一口气，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放松了少许。慢慢走到他跟前拉起手看看：“不算紧，包层布会好点。”也不等他说话，我起身到旁边的箱笼里找到布，撕成布条为他裹住手腕，再将镣铐放上去，轻轻按摩一下刚才被挤出的痕迹。</p>
“这里是你的座船？”周瑜没有动，任由我在他手脚上忙碌：“还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囚船？”</p>
“都算。”</p>
周瑜没有再说话，等我站起身来，他才笑道：“当初送你去夷州，见你满心不情愿，还以为是真的，谁知你竟早有准备，浪费了我一番心思，被子布先生和子敬一通好骂。”</p>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还信我吗？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不知道，那里的安排与我没有半点关系。”</p>
周瑜一声轻叹：“那我就更后悔了。若不是我们逼伯符把你送过去，一切都会不一样了。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事吧！”</p>
我有些发呆：“你，你后悔的是这个？我还以为，以为……”</p>
周瑜有些好笑地看着我：“以为我是后悔没让老将军杀了你？还是以为我会后悔把你当成了生死之交，知音之人？你在曲阿监牢里快死的时候，有没有这样后悔过？”</p>
我脸上发烧，同时一种难言的苦涩也涌了上来：“公瑾，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待我，你们，你们还为了我给魏王……”</p>
“说起这个，我和伯符还真佩服曹操，这老家伙居然在接到我的信后，还能不动声色地让你去汉中，还能公开你战神的身份。”周瑜起身站在我面前，伸手想抚摸我，又放了下去：“啧啧，他还真的什么都不怕，也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让伯符强要了你，也免得便宜了曹操这老东西。”</p>
我无意识地后退两步，将脸扭转了方向，脸上烧得更厉害了：“公瑾，我，我……我没有做魏王的女人，我对伯符承诺过，不会……”</p>
周瑜清朗的笑声响起：“都是堂堂的战神大将军了，还经不起一句玩笑？子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脱不去女儿家的羞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