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哈哈大笑,极为亲切地说道:“太保一心为国,果然是国家的中流砥柱。”指了指路边的乡亲父老,杨嗣昌说道:“太保名震天下,这些父老们都是来迎接太保的,太保随我到前面十里亭歇息,我为太保接风。”
李植见杨嗣昌一点上官架子不摆,笑道:“那就赖督师安排了。”
杨嗣昌笑道:“乡亲们备了猪羊犒赏太保的兵马,太保让军士们扎营埋灶吧。”
李植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杨嗣昌带着李植和众军官往前走了几分钟,到了一个叫作十里亭的小镇上。那里更有迎接李植的锣鼓队,敲锣打鼓声震天。
杨嗣昌带着李植进了一户大院子,院子正堂上已经摆出了酒宴。
杨嗣昌这边的诸巡抚、总兵和地方上的两名乡老列席左边,李植这边的团长、营帐们列席右边,坐在了酒席上。杨嗣昌让李植麾下的团长、营长和巡抚、总兵们分庭抗议,是对李植十二分的礼遇。
很快,杨嗣昌的亲卫们就端上了各色酒菜上来。
此时算是在军旅中,本该一切从简。但杨嗣昌招待李植的酒席依然十分丰盛。什么驴肉火烧、红烧鳖肉,大多是山上的野味,该有的都有。
杨嗣昌打开五坛金华美酒,时不时朝李植举杯。他本来是进士出身,智商本来就是极高的,加上又极会说话,每每冒出珠玉妙语,让宴会的气氛十分热烈。李植喝了不少的酒,脸上渐渐红了。
杨嗣昌看酒宴的气氛不错,拱手朝李植说道:“太保,如今天气越来越凉,实在不适宜用兵。太保不如在襄阳驻扎几个月,待来年春天再战献贼!”
听到杨嗣昌这句话,李植一下子酒就醒了。
这句话,才是这场酒宴的关键。杨嗣昌对李植这么热情亲切,为的就是让李植暂缓用兵。如果李植一上来就大杀八方,功劳就全是李植的,之前的败仗就显得是因为杨嗣昌等人太庸碌。如果李植在襄阳呆上半年一年,战局再逐渐改变,杨嗣昌等人就不显得太无能,功劳就是杨嗣昌运筹帷幄的了。
不管张献忠这半年如何发展壮大,不管李植半年后还能不能打败张献忠,杨嗣昌首先要保证的,是让自己显得称职。所以,他要李植暂缓用兵。
如果李植像过去那样只是一个参将、游击,在平寇督师杨嗣昌的压力下,只能屈服听从命令,随大军进退。即便是要被督师活活拖到几个月或者半年之后才开始打仗,即便是要把功劳全套在杨嗣昌身上,李植也只能从了。
但如今的李植,已经不是杨嗣昌可以搓揉的小角色。李植是太子太保,正一品左都督,官位并不比杨嗣昌低。而且现在天子下旨调李植入川作战,相信的是李植能够平贼,天子早已经不相信杨嗣昌了。
现在的李植,当然不会为了杨嗣昌的私利在襄阳贻误战机。
李植把酒杯放下,缓缓说道:“督师明鉴。本官在天津只留四千兵马守城,防御薄弱。若是东奴兵马今冬破关而入,本官的范家庄有被攻破的危险。讨伐献贼的战斗,不能久拖,要速战速决。”
杨嗣昌哈哈大笑,说到:“左都督说笑了,东奴不善攻城,众所皆知。那时多尔衮六万人围攻千人把守的济南城几个月,都攻不下。左都督的兵马是天下强兵,四千人守卫范家庄便如金汤铁桶一般,给东奴一年东奴也打不下来。若北方真有警报,左都督可以从容回援,何有速战速决之说?”
李植转口说道:“本官麾下全是北人,四川的冬天对麾下将士来说不算寒冷,正是克敌良机。若是拖到春夏,恐怕会沾染南方瘴气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