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听着密卫大使韩金信的汇报,皱紧了眉头。
这个齐东县的知县王思永让李植感觉有些棘手。此人不贪钱财不好女色,恪守儒家礼法。虽然他是士绅出身,但在百姓和士绅有官司时候素来不偏袒士绅,秉公执法。不仅如此,此人对百姓实行仁政,虽然他也对有功名的士绅优免田赋,但另一方面,对于无力上缴田赋的小农,他也从来不逼迫。不少赤贫百姓拖欠田赋几年不交,他也不罚。
王思永这样为政,收取的田赋自然较少。但是他却从藩王的庄田上搞出不少银子出来。山东的藩王庄田由地方官员管理,只有一部分交给藩王,大部分都被地方官拿去用了。王思永在这笔银子上死死把住,不让手下任意侵吞,而是作为田赋上缴。
这样一来,每年下来王思永也能勉强完成朝廷征收田赋的下限,虽然吏部考核起来总是评价较低,但也不至于因此丢官。王思永进士出身干了几十年,始终做个七品县令,脾气却是丝毫不改。
王思永这样做官,当地的百姓自然称颂,山东的百姓称其为大清官。他在山东做官十几年,声名妇孺皆知。
这样的人带头反对李植的法庭,影响力是很大的。
钟峰见李植为难,大声说道:“师长,什么人不是一条命?我带兵去把他砍了。”
李兴啐道:“钟峰你动动脑子,如今的世道这样的清官多难得?在百姓心中地位多高?你去把他砍了,百姓会怎么看我们?到时候士绅们一煽动,发生民变都有可能。”
钟峰笑道:“民变就民变,镇压便是了。”
李兴说道:“大哥的官位是天津提督,我们往山东渗透,在朝堂上是说不过去的。平稳交接就算了,若是激起大规模民变,天子说不定会派兵来讨伐我们。到时候我们两万人打十几万边军,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钟峰笑道:“迟早是要打的,便和朝廷打一把吧。”
李兴愣了愣,骂道:“狗杀才,不说胡话你是浑身发痒是不是?”
钟峰眼睛一瞪,就要朝李兴骂回去,李植却挥了挥手让两人不要吵。李植朝韩金信问道:“韩参将,这王思永不可能无中生有从自己口袋里变出银子出来,他既然向士绅免除田赋,就不可能不伤及百姓的利益。你一点问题都没有查出来?”
韩金信这些年跟随李植功劳颇大,李植每次报功时候都把韩金信放在前面,如今他已经升为都指挥同知,充任李植家丁队参将。官是大了,但韩金信在李植面前却更加恭谨。他想了想,说道:“国公,这确实是个清官,属下查不出问题。”
李植想了想,说道:“他免除士绅的田赋又不逼迫贫民,最后肯定缺银子。一缺银子,到处都会出问题,从这里入手查。”
韩金信又说道:“齐东县衙门确实穷,前年县衙里面垮了一间签押房,到现在都没有盖起来。衙门里衙役吏员的月钱,堪堪让这些人温饱。就连县城的城墙被大雨冲垮了都没钱修,后来是王思永号召士绅出钱百姓出力,才把城墙补上。”
郑开成和李老四听到韩金信的话,对视了一眼,满脸的诧异。想不到大明还有这样的清官,当真是个另类。
然而这样的另类却始终是士绅的人,还是要和李植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