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闰能感觉到,自己这个堂兄说这话时,很郑重,甚至已经蒙了死志。
但他却不会像李善衡所说的那般,将自己这个堂兄真的推出去。
且不说,这种对自家这么忠诚的小迷弟是个宝贝。就算自己把人交了出去,可人却没熬过刑部和大理寺的刑具,把自家那个老爹供出去了怎么办?
毕竟受过刑,跟没受过刑的人,可完全不一样。
虽说历史上是差点事泄,但当时是李浑中途插了手,提前让其他人顶了罪,这才救了李善衡一命。
可如今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正在北边打仗呢,若是自己真的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历史上那‘差点’二字,恐怕就要被去掉了。
李师闰想了想,安慰道:“堂兄也不必如此悲观。有些事,都是可以补救的。”
“补救?”李善衡诧异地看向李师闰,问道:“堂弟有办法?”
“自然,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堂弟但说无妨。”
“堂兄以后做任何事,都要事先知会我。我若不同意,堂兄你不能做。”
他能看出来,李善衡虽然对自己爱护,但更多的,还是一个兄长对弟弟的关切。
就李善衡本人来说,他还是听李浑的更多一些。
可李浑是什么人?
一个被杨广猜忌,仅因为一个相士的箴言,就能使得全族被诛的人。
再加上李善衡也是个胆子够大的角色。
李师闰可不放心,再让这叔侄俩继续成天瞎鼓捣。
毕竟现在,可是杨广当着太子呢。
这话出口,明摆着就是告诉李善衡:我救你,可以。但救完之后,你得听我的!
李善衡也愣住了,他看向李师闰,却见李师闰脸色的笑意,不知何时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变得无比肃穆。
很明显,自己这个堂弟,是认真的。
他犹豫了。
其实李师闰和李浑本就是一家,按理说,不管听谁的,到最后应该都是一个样子。可看李师闰这副表情,他总觉得,这话里的意味,不太对劲。
但杀头大罪就在自己眼前,在纠结了半晌之后,终究还是恐惧战胜了理智。
他点头应道:“好,我听你的。”
李师闰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也知道,李善衡这般说,主要还是为了脱罪,至于以后,到底要不要真的听自己的,那还要看自己的表现。
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有这个自信收服李善衡。
从地上捡了一块较为光滑的石头,他一边拿着衣袖仔细擦拭,一边道:“堂兄,还得麻烦你,再将那位老神医请过来一趟。”
“好”
“哦对了,明日刑部可能会先来人,到时候堂兄还得早起一趟,将老神医的家眷都接来。”
房中的异味已经散去,李师闰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觉,睡得很香甜。
而在大兴城中,距离醴泉坊不远处的延寿坊内,一间已经熄了花烛的房间里,昏暗的床榻上正躺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不多时,只见这道略显肥胖的男性身体微微抽搐了会,随后
没了生机。
直到清晨,随着一群女子花容失色地跑到京兆府衙门,一则消息也跟着迅速传了出来——
申国公李筠,死在了翠云楼的榻上。
京城震动。
国公自不必提,那是在百姓眼里高高在上,仅次于圣人,王爷的大人物。
而翠云楼,也是在整个大兴城,都有着不小名气的一间大青楼,无数达官贵人往来于此。
刚刚上来当值,就被人拽走去查案的刑部侍郎辛覃,在听到这则消息之后,也呆住了。
李筠是什么人?
那可是国公啊!
更是前太师李穆的嫡孙!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