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或许也不是，咳咳。”高颎轻咳两声，问道：“辛覃从宫中出来，可曾见了什么人？”
“这倒是没说，毕竟辛覃只是一刑部侍郎，下面的人没有太关注他。”
“查。”
李师闰自然不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了自己，他带着李长福和一众部曲自顺义门而出，在街坊人流中穿过，看着一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突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其实他穿到这个世界并不久，仔细算来，也不过两天加一个晚上。
今日出门，甚至是他第一次出郡公府。
白天来的时候，因为有禁卫押送，街道两旁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自然欣赏不到什么繁华景象。
倒是如今一场有惊无险的宫廷自辩，彻底卸下了他身上的枷锁，让他能够全心全意地欣赏，这被后世誉为开皇之治的盛世年代。
街上行人的神色自在怡然，街坊邻里相碰，两三句话便能搭上家常，人人安居乐业，似乎无人为下一顿担忧。
尤其是在这靠近皇城的西北区域，更是能见到不少牛车来往，家中显然非富即贵。
李师闰看着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他知道，那叫自信。属于强隋百姓的自信。
任谁看着这一幕，都不会相信，这一片繁华会在短短十余年后统统付之一炬，上千万百姓在无限的动乱中无声消弭，山河动乱，险些复刻五胡乱华旧事。
李师闰看着看着，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管家李长福牵着一辆牛车小跑着过来，嘴里抱怨着：“唉，公子，这些商人真的没良心，上个月租这一辆车也不过十四文，今日这些家伙竟要小人十七文了，真是不识好歹。”
隋朝承前制，朝廷官员和富庶商贾出行都是以牛车代步，这点李师闰前世读史的时候便曾见过。可这种租车行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上下打量着被绳索拴在车厢前面的那头牛，牛角弯曲向前，看模样像是黄牛，但却一反他脑海中污乱的形象，反倒是皮毛顺滑，光鲜艳丽，竟像是有人经常打理的样子。
这牛性情也温和，李师闰上前顺着它两侧的皮毛捋了捋，它也没什么不耐，这令李师闰颇为好奇地道：“这么好的牛，竟是租来用作拉车的？”
李师闰毕竟是世家子弟，对于这种事不知情，李长福也并不觉诧异，只是听得李师闰好奇发问，他便挺了挺腰板，邀功似的解释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些牛都是那些车行从北面精挑细选的，平日里精心照料，便是寻常一些的五六品朝官，对家里牛车的照料程度都不如车行，这牛自然是不一般。
而且这些车行服务的人都是达官贵族，大家出门要的就是脸面，多花些钱算什么？反倒若是这牛弄得又脏又乱，哪里配得上大家的身份？车行自然要精心照理。”
明明刚刚还对车行涨价而愤愤不平，可如今却是因为能租到这样一架有面子的牛车，而使李长福倍感骄傲，脸上更满是得意之色。
或许这就是韭菜的觉悟？
李师闰摇头失笑，在李长福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公子，咱们现在去哪？”
李师闰身形一顿，偏头遥望着远方的金殿，淡淡道：“我去一趟申国公府，福叔你先回郡公府，调查一下府中的仆役，声势弄得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