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徐林峰背着双手从隔壁的卧室里踱步出来,缓缓地说:“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跟章尧一样,进学校念书去!”
慧子和方义又被徐林峰给惊到了。这个木头人看来不仅是变活了,还变聪明了。
慧子如醍醐灌顶一般,一拍桌子,“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但很快,她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方义没想到,自己的心事居然被素来沉默寡言的姑父给猜到了。这样也好,不管结果怎样,至少可以了却自己的一件心事。
徐林峰也来到桌旁坐下。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结,只有煤油灯里的火焰在轻轻地摇晃。
正当一家人沉默不语时,忽然从院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慧子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问:“外面是谁?”
那俩人也不搭话,走到近前才说:“是我,徐老大!”
徐林峰忙站起身来请徐林海夫妇坐下。这夫妇俩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下来,徐林海还翘起了二郎腿。
方义只装作在那儿认真地看书,并没有搭理他们。他特别不喜欢这样的大伯和大婶。从他进徐家的第一天起,他们就故意处处刁难,还总让他做一些原本属于他们家的繁重体力活儿。表面上,他们不住地夸赞他“身体好,力气大!”,但实际上却是故意让他受累,仿佛是要惩罚他一样。
“你们刚才说的话呢,我们可都听见了。方义想进高中念书?我可把话说明白,除非他把家里所有的活儿都给一次性干完了,否则别想动那个念头。怎么?仗着自己替钟家打死了一只乌鸦,就想跟别人一样飞上枝头当凤凰啦。再说了,那镇上的高中,是你这样的穷小子能进的吗?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山、下河、入地干活儿吧。”徐林海说完,竟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方义听见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只是怕慧子姑姑担心,便压住了火,没有登时发作。
徐林海妻子李莹换了一副表情,嬉皮笑脸,“哎哟,老大,你这人就是实在,老是把真话往外讲。还是我来说吧。方义,不是大伯大婶不给你机会,而是镇上的高中你真的进不去。就算你考试通过进去了,往后那么贵的学费可怎么办?谁来付?我想,你也不想看着你的爸爸和妈妈比现在更劳累、更辛苦吧!”
“什么爸爸、妈妈!自打他进门的那一刻起,你什么时候听到过他叫慧子一声‘妈’,叫林峰一声‘爸’了?”李莹的话刚落,徐林海就赶紧抢着说。
慧子见徐老大夫妇这样咄咄逼人,怕惹得方义不开心,便赶紧说:“大哥,大嫂,我们也只是饭后在家里随便说说,并没有当真的。夜已经深了,方义也要睡觉了,我看你们还是快回家去吧。”
徐林峰坐在桌旁,一句话都没说,又好似一根木头了。
方义早已气得怒目圆睁,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腾空而起,然后一脚将徐老大踢翻在地。可是,他最终还是无法发作起来。他琢磨了一会儿,听大婶话里的意思,好像关于镇上的那所高中,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情况。他决定,得去章尧家一趟,打听可靠的信息。
徐老大见方义坐在那儿满脸怒气,一动也不动,心里也有些害怕。毕竟,他也曾尝过方义的厉害。刚好见慧子催他们走,于是忙不迭地起身,带着妻子慌忙奔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