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阳光斜照在海面上，粼粼波光间一艘船正试图靠岸，这是一艘南方海域经常可以看到的两桅帆船，巨大的腹部让这类船有着惊人的运载能力，不过度也因此而变得很慢。</p>
船要停靠的港口并不是纳加镇，这里离纳加有万里之遥。</p>
从法克南部的维特港出，中途经过了六个国家十五个港口，历时两个半月，这艘船才到达这最终的目的地。</p>
漫长的旅行让大部分人看上去异常虚弱，看到港口，很多人甚至欢呼了起来。</p>
是港口，却异常破败，只有一条延伸出百多米的木质船桥，这就是港口唯一的码头，码头边上有一排木板搭成的简陋平房，边上的沙地上胡乱地堆着货物，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仓库。</p>
整个港口除了几株棕榈和一些剑麻，就再也看不到植物的影子，更远的地方比港口还要荒僻，一眼望去全都是黄色的沙土和赤褐色的岩石。</p>
这里是茫茫无际的戈壁，是更加茫茫无际的沙漠的边缘。</p>
在一片吆喝声中，船终于靠上了码头，粗硕的绳索从船上抛了下来，水手沿着绳索爬了下来，然后将绳索牢牢地拴在了码头边上的木桩上。</p>
「到地方了，全都给我下船，别忘了带上你们的行李。」船长是一个满脸落腮胡子的家伙，相貌和举止同样粗鲁，心肠却不错。</p>
当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下了船的时候，船尾的特别船舱的门打开了，三个全身包裹在防风斗篷之中的人走了出来。</p>
看到这三个人，那个船长连忙收敛起他的慵懒和粗鲁，整了整衣服走了过来：「男爵大人，我只能服侍您到这里，之后的旅途就帮不上忙了，祝您一帆风顺。」</p>
被称作为男爵的人，正是卜哥。</p>
虽然名义上他现在成了外交官，比纳加镇的镇长听上去要风光许多，不过知情的人都明白，这是变相的流放。</p>
他所搭乘的这艘船，其实是镇上一伙走私贩子的船，船上除了乘客，还夹带着许多货物。</p>
卜哥虽然被变相流放，但是这些走私贩子并不知道，再加上过去的一年之中，卜哥已经在这些人的心中树立起了威信，一路之上那个船长，自然是将他当作祖宗一般供着。</p>
随着一阵嘈杂的马蹄声，水手将一辆由四匹马拉的轻便马车，从船舱下赶了上来。</p>
拉车的四匹马，其中的一匹是卜哥原来的那匹，另外三匹是出前，让车马行老板德罗帮忙从军队里面物色而来，同样也是受了伤、血统纯正的安塔雷马。</p>
两个多月的旅行，让这四匹马显得有些精神萎靡。</p>
用吊钩将四匹马连同马车一起送到了码头上，卜哥离船之前，随手将一块宝石扔到了船长的手里：「回去的时候，我仍旧会坐你的船。」</p>
看着那个船长不停地挥帽鞠躬，卜哥上了马车，他坐在后面的座位上，这原本是挂斗的位置被拆掉了，增加了这个能够坐下两个人的并排座位。</p>
和巴米尔坐在一起，显得有些拥挤，巴米尔的块头太大了，卜哥这时有些庆幸自己是个个子，还能挤得下。</p>
车夫当然是托尔，那场决斗结束之后，托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以前剧团里面的那个充满表现欲，整天梦想着成为骑士的楞头青，也不再是那个充满了仇恨，一心想要和别人同归于尽的复仇者。</p>
现在的他，脸上总是带着傻呵呵的笑容，又是个聋子，根本不引人注目。</p>
托尔的耳聋并不是无法治疗，只是他自己不愿意，他甚至不打算学习手语除了卜哥，别人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交流，甚至连坎妮也不行，他有意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没有声音的世界之中。</p>
三个人并没有在港口镇停留，而是穿镇而过，在船上的时候，卜哥就已经问清楚了很多事情，这里根本就没有旅店，那些房子全都是贸易商行。</p>
翻过一道山坡，前面果然可以看到一片营地。</p>
三个人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p>
「我看着东西，顺便负责生火。」巴米尔一跳下马车就道，他给自己找了一件最轻松的工作。</p>
卜哥冷着脸，不过他也无话可，他不能够享受别人的服侍，这是该死的戒律严格规定的。</p>
从车座底下的空格拎出两个皮质的口袋，口袋很大，能够装下一个成年人。</p>
绕着营地转了一圈，卜哥总算找到了船长所的货栈。</p>
虽叫货栈，其实是一个用木桩和木板条围起来的营地，里面有七八个栏圈，养着牛羊马匹之类的牲口。</p>
营地的一头是屠宰场，到处飞舞着嗡嗡蚊蝇，空气中散着任何一个屠宰场都会有的腥臭味道。营地的另一头是出售各种补给品的摊子，货物全都露天散放着。</p>
卜哥对那些补给品并不感兴趣，他走到栏圈边上指了指最壮实的两头牛，对负责屠宰的伙计道：「帮我把它们宰了，我不要皮，你们自己留着吧，肉按照部位分开，内脏给我处理干净，绞成肉泥和血拌在一起。」</p>
「你打算干什么用？」负责屠宰的伙计是个胖子，越听越感到奇怪，从来没有听过，内脏有什么用，更别是血了。</p>
卜哥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旁边栏圈里面的羊，那全都是三角地特有的黑山羊，他指了指里面还有的十几头羊：「这些也帮我同样处理。」</p>
没有多做解释，卜哥掏出了钱袋，随手抓了一把洒了出去，只见满地是黄澄澄亮闪闪的金币。</p>
负责屠宰的胖子，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一边在地上捡，一边还时不时地扫上几眼卜哥的钱袋。幸好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敢到这里来的人肯定不简单，不是亡命之徒，就是有实力有背景的人物。</p>
胖子做事倒也俐落，只见他随口喊了一声，旁边的帐篷就窜出几个人来，这些人身材矮皮肤黝黑，几乎**，只是腰际围着一圈布条。</p>
卜哥猜测这些可能是奴隶，在法克绝对看不到奴隶，但是在这里，奴隶交易却是公开而且合法的。</p>
这些人做事非常熟练，不管是宰牛杀羊、分割肉块还是剔除骨头，用的全都是同一把刀，一把弯而且薄的刀，刀在他们的手里飞舞，卜哥居然感觉到闪烁跳跃的刀光之中带着一种异样的美感。</p>
肉被一片一片整整齐齐的铺开放在案板上，切开的部位看上去就像是大理石一样漂亮，不管是肉质本身，还是这些人的刀工，都无懈可击。</p>
卜哥抖开一个皮口袋，将这些食材放了进去。离开法克的时候，这个袋子是装满了的，两个半月的旅行，让口袋变得空空如也，早就想补充了。</p>
两头牛、十几只羊，只用一个口袋应该装不下，那个胖子在旁边看笑话，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个口袋就像是无底洞一般，不管怎么塞都是扁扁的。</p>
越看，他越感到心跳，他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冲动，眼前这位明显不是普通人物。</p>
拎着两个口袋回到自己的营地，卜哥看到一堆篝火已经了起来，也不知道巴米尔是从哪里弄来的木材。托尔则傻呵呵地坐在一旁。</p>
「去把马喂了。」卜哥将一个皮袋扔到了托尔的脚边。</p>
虽然是个聋子，托尔却可以听见卜哥话，不过他也只能听到卜哥的话。</p>
看着托尔朝着那四匹马走去，卜哥随手将一块油亮的青黑色石板扔在篝火堆里，然后将一副透明的手套戴在手上，活动了一下，手指灵活得像是能够跳舞一般。</p>
取了几块肥腻的牛眼肉，卜哥的手指在那无比新鲜的食材上轻轻地按抹一遍，也没有见他怎么动手，盐和腌制料已经均匀地涂抹其上。</p>
这是他在两个半月漫长无聊的旅途中，无意间的现。</p>
只要戴上那双大师手套，他的手立刻就变成了一双无所不能的巧手，不但能够打开最复杂的锁，能够偷到最谨慎的人的钱袋，还可以让他做到许多事情。只要脑子里面有这方面的知识，他的手就可以做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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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只要停靠港口，他都会下船去买几本菜谱回来，他的记忆力非常好，枯燥的旅行有足够多的时间让他记住那些菜谱。</p>
偶尔试做了一下，他的厨艺虽然称不上大师水准，但是比起芭瓦德维伯爵为海滨别墅群聘请的其他厨师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从那之后，三个人的伙食都是他亲手在做，味道比起船上的厨师来，实在高明得太多了。</p>
趁着食材还没有腌透，石板也未曾烧热，卜哥悠然地躺了一会儿，看着托尔喂马。</p>
「但愿没有人注意我们的马吃些什么。」卜哥叹道：「别的马吃的是青草或者豆子，我们的马却饮血吃肉。」</p>
「没有办法，血饲的生物全都是这样。」巴米尔并不是很在意，血饲虽然是邪术，却是从教廷流传出来的邪术，因为这个原因，教廷对此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不远处的那四匹马，喂了血食之后，原本萎靡不振的它们明显变得有些不同了，身体膨胀了一圈，肌肉一块块高高鼓起，腹部和脸颊浮现出一条条清晰的血管，眼睛更是变得血红。</p>
「在这片土地，有一匹好马非常重要，你很快就会明白的。」巴米尔同样也在看着那四匹马，但是眼神之中似乎隐藏着什么。</p>
「你来过这个地方？」卜哥虽然是在询问，语气却显得异常肯定。从踏上这片土地之时，他就感觉到巴米尔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p>
「我曾经在蓬皮住过一段时间。」巴米尔彷佛在回忆些什么：「那是比较靠北面的一个地方，属于塔奇人的势力范围。这个话题很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p>
「那么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带上马车？」卜哥一直对这感到奇怪，坐马车是巴米尔的坚持。</p>
轻便马车的度和骑马狂奔差不多，不过要受到路面的限制。鲁普奈尔周围全都是宽敞平整的大道，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到了这种路面坑洼，颠簸不平的地方，稍微跑得快一些，就可能会翻车。</p>
「进了沙漠你就会知道，我的提议多么有价值。」巴米尔道：「我曾经被人追着跑了三天三夜，马被累死了，人也累了个半死，那时候有这样一辆轻便马车就好了，我有预感，这一次我们还是要逃命。」</p>
卜哥默然地看着那几匹异常剽悍的马，他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他，那是一个只有敌人没有朋友的地方，不但要防备敌人的刀剑，更要提防「战友」从背后刺来的匕。</p>
「你刚才提到的蓬皮，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卜哥问道。</p>
巴米尔仰头看着天空，再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好一会儿才道：「蓬皮是一个好地方，你知道，我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我只希望能够自由自在地活着，睡醒之后有人把食物端到我的面前，想要出去走走的话，有人替我准备好衣服，想喝酒的时候，旁边能够有人陪着……</p>
「呵呵，这就是我一直希望拥有的生活，在蓬皮的那段日子，我一度认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堂……」</p>
巴米尔没有继续下去，卜哥也不敢多问，他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p>
石板已经烧热了，卜哥将浸渍了盐和调料的牛眼肉，轻轻地放了上去，随着一阵「嗤嗤」声，丰厚的油脂流淌出来，在石板的煎烤之下化为浓郁的香气。</p>
「我要三分熟，酱汁要浓浓厚厚的那种，给我多放胡椒。」卜哥的魔宠兔子大叫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p>
这家伙一直在呼呼大睡，闻到烤牛排的香味这才醒来。</p>
卜哥看着那只兔子微微愣，他现在才想起，正常的兔子似乎是素食动物，这家伙却是吃肉的，而且这家伙的眼睛似乎也是红的，会不会也和血饲有关？</p>
第二天黎明，随着一阵嘈杂的吆喝声，营地变得热闹起来。</p>
到处可以看到有人在收帐篷，将东西搬上大车。</p>
手脚快的队伍已经上路了，手脚慢的也并不感到慌张，早走早到，晚走晚到，不管是谁到了前面的宿营地，都会停下来休息。</p>
行走荒漠的商队就是这样，队伍其实颇为松散，整个商队由众多独立的商队组成，互相之间并没有统属，之所以走在一起，图的只不过是一个声势罢了，这么大群人一起行动，没有哪个沙民部落敢抢劫。</p>
卜哥他们三个，可以是当中最的一个商队，除了一辆轻便马车什么都没有，卜哥比另外两人，只多了一把佩剑，用麻布紧紧包裹着。托尔的座位旁塞着一张卷起来的地毯，座位靠背后面挂着一个紫铜水壶，这就是全部行李。</p>
虽然已经是深秋，行走在这片荒漠中仍旧酷热难当，三个人不停地喝着水，那个水壶只有巴掌大，圆圆扁扁的，但是里面却似乎装着永远都倒不尽的清水。</p>
这三个人并不想引人注目，不过他们也没有打算刻意低调，三个人一辆马车，在这个商队之中不管怎么，都显得有些异样。</p>
一路之上，他们三个也不和任何人答话，托尔根本就是一个聋子，除了卜哥的话，他什么都听不到；巴米尔干脆蒙头打瞌睡，这是他打漫漫长路的唯一办法；卜哥则拿着一把刀在雕木头，他雕的是一片树叶，一片和真的树叶一模一样的树叶，他想试试大师手套还有什么潜力可以挖掘。</p>
卜哥隐约感觉到，大师手套并非像巴米尔当初的那样简单，这双手套的用途似乎是让人跳过大量的练习，直接做到手、眼和大脑的绝对配合。</p>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双手套不但可以用于手艺，或许还可以杀人，细雨四式里面就有许多手上的技巧。</p>
三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有队人马朝这边而来。这些人明显是某个商队的护卫，用的武器五花八门，不过并不是冲着卜哥一行而来，而是一个接着一个商队询问过去。</p>
为的人嘴里倒是很客气，拦下一个商队就先打招呼：「抱歉，我们也是为了一路能够平安，谁都不希望队伍里面藏着沙民的眼线吧，请你们一下，你们是哪个商行的，要去哪里？带的都是些什么货物？」</p>
商队里面也有人多势众的，雇佣护卫多的有数十人，看到这样的商行，那队人就客气多了，也不询问直接放过，也有的商行虽然护卫没有几个，但是牌子极响，那队人看到之后也没敢搜查，客客气气的放行。</p>
一个商队接着一个商队，很快就轮到卜哥这辆马车。</p>
在整个大商队之中，卜哥三人显得非常不起眼，但是撇开其他商队，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之后，又会现他们是那样的扎眼。</p>
被拦下来已经让卜哥非常不爽，更别是那番询问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巴米尔，巴米尔仍旧在打瞌睡，似乎根本没有将这当回事。</p>
「你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吗？」卜哥问道，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p>
「可能有一批比较昂贵的货物，货主不希望出什么意外，所以不惜得罪人，想要清理商队，这种事情经常生。」巴米尔嘟囔着道。</p>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卜哥问道。</p>
「要么再停留一天，和下一批商队一起出，要么把这些家伙全都收拾了，这片土地的规则是拳头大的人了算。」巴米尔仍旧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p>
虽然两个人的是法克语，四周那些跑商路的人，却大多听得懂，在这些人里面像卜哥这样精通七八国语言的人多得是。</p>
拦路的护卫之中也有人听懂了两个人的对答，顿时一片刀剑出鞘，弓弦绷紧的声音响起。</p>
杀气。</p>
卜哥原本无神的双眼突然间变得明亮起来，他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杀气。</p>
刀光闪烁，箭雨齐飞，两边的反应都够快，不管是卜哥、托尔还是那些商队护卫，都是把杀人不当作一回事的人物。</p>
一蓬蓬血雾骤然绽放，赤红的血浪在人群之中翻滚着，比卜哥稍微慢了一，托尔也出手了，他的那件防风斗篷底下是一件赤红的战甲，是当初决斗后获得的战利品。</p>
虽然比卜哥得到的那件湛蓝之海逊色许多，却也是极珍贵的护甲，更别托尔手里的那根名为「血浪」的长矛了。</p>
虽然是长矛，但是挥舞起来却更像是一把战斧，矛尖荡起的层层血浪，就像战斧的锋刃，巨大而又可怕。</p>
战斗只持续了十几秒中，人多势众的一方却被杀了个干干净净。</p>
卜哥看着周围的那些商队，大多数人都显得无动于衷，就像是看了一场平常的热闹一般，既没有表示畏惧，也没有表示厌恶。</p>
卜哥看着满地的血迹和尸体，多少有些不太舒服，这些人可不像双头龙，和他们三个人根本谈不上什么仇恨。</p>
「过一段时间，你就不会在意了，这块荒漠就是如此，这里没有法律，也没有公理，实力决定一切。」巴米尔挥了挥手，地上的尸体被他用意念移动到了路边。</p>
「那普通人岂不是没有活路？」卜哥问道。</p>
「也不一定，有钱可以聘请高手作保镖，也可以加入某个商行，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生存的方式。」巴米尔看了一眼四周围观的那些人，这些都是证明。</p>
「走吧，把事情彻底了结。」巴米尔坐到了车夫位置，他赶着马车缓缓而行，托尔扛着长矛在后面跟随。</p>
那些护卫所属的商行早就得到了消息，商行领队是个满脸风尘皮肤黝黑的老头，显然是常年行走在这条商路之上的人物，看到巴米尔驾着马车过来，面如土色迎了上去。</p>
「老朽是格罗尼。布瓦尔，是这家商行的管事，属于康斯坦丁家族。」</p>
老头一见面先报家门。</p>
卜哥的脑子里面顿时跳出了一连串的讯息：康斯坦丁家族，尼斯城邦排名第三的家族，千年豪门，商业巨头。</p>
卜哥转头问巴米尔：「按照惯例，这件事应该怎么了结？」</p>
巴米尔看了一眼对面的老头，摆了摆手：「你们从商队之中退出去，等下一批再走吧。」</p>
那个老头鞠着躬离开，他知道，这已经是看在康斯坦丁家族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了。</p>
十几辆马车从队伍之中走了出去，停靠在一旁，这些马车全都窗帘紧闭。</p>
巴米尔凑到卜哥的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如果我猜测的没错，那些马车里面装着的肯定是一个个美女——漂亮的女奴是最抢手的货物。」</p>
这个满脸落腮胡子的粗鲁魔法师，此刻的神情真是不出的猥琐。</p>
一条夹杂着泥沙的浑浊河流，在荒漠间穿行着。</p>
商队一直都沿着河而行，没有这条河提供人和马的饮水，谁都别想在这片茫茫无际的荒漠之中旅行。</p>
商队走得很慢，一个时最多也就走五六公里，凌晨四就要出，为的就是趁着早晨温度比较低的时候多赶一些路，十之后商队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连呼吸都感到费力。</p>
继续上路要到四之后，那时候太阳渐渐落山了，在天色彻底变黑之前，还能够走四五个时。</p>
这样一天下来，差不多只能走五十公里左右，也正因为如此，这片荒漠之中每隔五十公里就有一块营地，正好让人过夜。</p>
之前已经走了整整四天，一路之上还算平静，至少没有遇到土匪或者盗贼之类的。</p>
当夜色渐浓，商队终于开进了一座营地，和之前的那几座营地一样，这里地势险要，两边是高耸的山梁，只有这里被河水冲开了一道沟壑，营地就像是一座关隘，将出入的路径紧紧封锁住了。</p>
一进营地，感觉就和以往不同。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些，绝对不止一个商队，还有很多明显不属于商队的人。</p>
卜哥的马车远远地就停了下来。里面实在太过拥挤，继续往里走的话，只会被陷住。耳边听到的尽是嘈杂之声，很多人在争吵，争吵的话题大多是要不要继续前进。</p>
「前面好像有大麻烦了。」巴米尔指了指远处一群人。</p>
那群人看上去像是士兵，戴着一样的盆式头盔，穿着一样的前襟胸甲，腰际也佩戴着一样的长刺剑。</p>
「他们就是我曾经告诉过你的雇佣军。」巴米尔道，他一把揪住兔子的耳朵，把那只兔子拎了起来：「现在是你出力的时候了，你不是很擅长偷听和窥探吗？快去四处打探一下到底生了什么事。」</p>
兔子被一把扔了出去，它在半空中转了个身，朝着巴米尔挥了挥拳头表示抗议，不过一落到地上之后，就像一阵清风般，跑得不见踪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