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莫纹知道有人要进来，忙叫痴儿把药藏好。痴儿说：“姐姐，我知道了。”</p>
“兄弟，别心慌，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p>
说着，外面铁锁打开，跟着铁门也打开了，白、绿两位少女又走了进来，说：“你们吃了没有？等会儿，我们帮主和两位老夫人来看你们了。”</p>
莫纹“哼”了一声，算作回答。</p>
痴儿问：“我们有什么好看的？”</p>
绿衣少女笑说：“好看，好看，怎么不好看呢？”说时，二边给他们收拾了碗筷。</p>
痴儿问莫纹：“姐姐，我现在骂她们，叫她们哭好不好？”</p>
莫纹连忙制止说：“兄弟，别胡闹。”</p>
绿衣少女笑问：“你怎么骂我们？”</p>
白衣少女也笑着问：“你会骂人吗？骂来听听。”</p>
正说着，几天不露面的帮主进来了，她身后果然跟着两位老夫人，一个穿青衫，一个披藕色披风，年纪都有七十多岁，尤其是披藕色披风的老夫人，目光流盼，风韵犹存，无论从身材和面部轮廓都可以看出，这位老夫人年青时一定是位丰姿绰约的美人。</p>
莫纹又看得暗暗惊讶：七十多岁的老妇人了，走路既没要人扶，也没用拐杖，脚步轻盈稳健，目光神蕴异常，显然，这是一流的上乘高手。她们身后，又有几位少女跟随着，带了三张软凳，在莫纹对面墙壁下摆放好。</p>
帮主说：“二位贤妹请坐。”</p>
三位老妇面对莫纹、痴儿坐下。这两位老夫人，都以惊奇、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莫纹，像看一个稀有的珍品似的。首先，目光流盼的老妇含笑问：“秀姐姐，这小丫头就是江湖上人称的狐女了？”</p>
帮主笑着回答：“玉妹，你总不会怀疑我捉错了人吧？”</p>
青袍老妇点点头：“这丫头眉目传神，身段轻巧，尤其是嘴角眉梢，都含有一种迷人的风韵，怪不得慕容家这个痴儿，一个心眼儿跟着她跑了。”</p>
痴儿突然说：“我当然跟着姐姐跑啦！我难道会跟着你们跑吗？”</p>
莫纹一下怕极了，以为这三位老妇必会大怒，那痴儿＿二定有好受的了，不给掌嘴，舌头怕也难保。可是这三位老妇听了却相视一笑，不以为意，也不与痴儿计较，莫纹才放下心来。</p>
目光流盼的老妇又说：“秀姐姐，我算服了你。听说这狐女武功不错，人又狡黠机警，黑、白两道上那么多的高手人物，都没办法能捉住她，不是给她伤了，就是给她溜掉了。秀姐姐略施小计，就轻轻巧巧将她活捉了过来。真不愧是我们的好姐姐。”</p>
莫纹轻蔑地抛了一句话过来：“使用诡计，江湖上下三滥的手段——下毒，算什么本领？”</p>
目光流盼的老妇一笑：“秀姐姐，看来这丫头不服气哟。不知她用诡计，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盗走了，又算什么本领了？”</p>
帮主笑着说：“大概这丫头认为自己使的是上三滥的手段了。”</p>
青袍老妇对莫纹说：“丫头，武林中人用计取胜，这是常有的事，你别不服气。秀姐能用计活捉了你这机灵过人的丫头，你看是上三滥还是下三滥？”</p>
莫纹说：“我只是一时不慎，误中奸计罢了。”</p>
“丫头，你下山时，难道你师父没叮嘱过你？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应随时保持高度警惕，提防别人暗算，一时的不慎，会付出血的代价。现在我秀姐姐不杀你，也没伤你，你不感激还不服气，这又算什么了？”</p>
莫纹问：“那么说，我还应该感激你们将我关在这铁笼里了？”</p>
目光流盼的老妇说：“丫头，这是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你当然该感激了。”</p>
“小女子多谢啦！要是我有机会能出去，将会报答你们的恩赐。”</p>
“你怎么报答？”</p>
“我会弄一个更大的笼子，将你们都关起来，让你们到时再好好感谢我。”</p>
帮主“哼”了一声：“丫头，恐怕你没这个报答的机会了！”</p>
“那么说，我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绝学来，你们也不会放我走了？”</p>
“丫头，就是放你走，老身也会废去了你一身的武功。”</p>
“多谢你提醒了我，看来，我还是不交出来的好。”</p>
“丫头，你就不想活命？”</p>
“废了武功，形同废人，我活着干吗？换句话说，我要是废去了你们的武功，你们愿不愿活下去？”</p>
三位老妇不由相视一眼。青袍老妇说：“秀姐，看来这丫头用计用智，不下于你，她用话一激，就将你的话掏了出去。要是这丫头真的能出去，我们真要小心提防她了！”</p>
目光流盼的老妇摇摇头说：“我看这丫头还不够老练。要是我有这样的打算，就不会事先说出来。她这一说，不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了？”</p>
莫纹一笑说：“我就是不说，你们会放我吗？人老精，鬼老灵，小女子怎么再聪明，也瞒不过你们，不如说出来痛快，你我之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岂不更好？”</p>
“丫头，那你是存心不想活了？”</p>
“哎！你别威胁我。小女子自从卷入江湖纷争尤其是卷进了慕容家这一漩涡里，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你问这话是多余的。”</p>
“你以为老身会随便让你死吗？”</p>
“那就更好了！”</p>
“老身可以令你生不如死！”</p>
“小女子可不在乎。”</p>
目光流盼的老妇一笑：“秀姐，这丫头有意用话激你。况且这丫头抱着一死决念，有什么话也威胁不了她的。”</p>
“那我们怎么才能得到慕容家的武功绝学？”</p>
“秀姐姐，小妹有一个办法。”</p>
“哦？玉妹，你有什么好办法？”</p>
“秀姐姐，这丫头机灵过人，我们到外面去说吧！”</p>
莫纹笑着说：“是呀！你们在外面商量好了后，再来对我说吧。”</p>
目光流盼的老妇笑起来：“秀姐姐，你看，这丫头怪不怪？怎么反而赶我们到外面去说话了？”</p>
帮主说：“大概她还嫌关在笼子里不够舒服。”</p>
“秀姐姐，你没感到有点反常么！”</p>
青袍老妇问：“玉妹，难道这丫头还会玩出别的花样来？”</p>
莫纹一听，不由暗吃一惊。这叫玉妹的老妇，似乎比帮主还来得机敏，我可不能再大意了。的确，莫纹想使她们快一点出去，取到痴儿身上的玉女黑珠丹，早一点化解自己身上的毒，恢复功力，然后再想办法出去。自己要是不恢复功力，就什么也办不成，那时就真正任人宰割了。于是，装得若无其事地说：“你们不怕我听到，在这里说也可以呀，我更高兴。”</p>
玉妹老妇人笑道：“丫头，你别想用话激我。这个办法，我过去用得多了。”</p>
“小女子怎敢用话激你？”</p>
玉妹老妇不再去理莫纹了，对绿衣少女说：“你和小白两个，先将这痴儿带走！”</p>
莫纹一怔：“你要带我兄弟去哪里？”</p>
玉妹老妇微笑地问：“哦？你那么关心这个无用的痴儿？”</p>
“他虽然是慕容家的二少爷，但不会武功，又是一个痴儿，你们将他关起已太过分了，还想要折磨他，不感到惭愧么？一旦传扬到江湖上去，中原几大门派能放过你们？”</p>
“丫头，我们也跟你一样，才不在乎什么几大门派的。再说，这事只有这里的人知道，谁又敢多嘴了？”</p>
痴儿在笼子里喊道：“我不跟你们去！我要跟着我姐姐！”</p>
玉妹老妇问痴儿：“你愿意永远关在这铁笼里？”</p>
痴儿说：“我当然不愿意啦！”</p>
“那我放你出去不好么？”</p>
“那我姐姐呢？”</p>
“她只好关在这里了！”</p>
“不！姐姐关在这里，我也愿关在这里。”</p>
“你不想出去？”</p>
“姐姐出去，我就出去。”</p>
“这恐怕由不得你啦！”</p>
“由不得我，难道由你吗？”</p>
“当然由我们了。”</p>
“由你？你是我家什么人？是我奶奶吗？”</p>
这真是小孩子说的话，众人不住笑起来。玉妹老妇一缕劲风，隔空就封了痴儿的穴位，令痴儿不能乱动，笑问：“这一下你由我们了吧？”</p>
莫纹大惊：“你将我兄弟怎么样了？”</p>
“没什么，他太不听话了，我只想他乖乖地听我的话罢了。”</p>
“你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出手，不害羞吗？”</p>
“我人老了，面皮也老了，也就不懂得什么害羞不害羞了。”</p>
莫纹咬着牙说：“要是你们伤了我兄弟的一根头发，放着我不死，我会以一报十，闹得你们鸡犬不宁，杀死了你们才解恨！”</p>
“丫头，这事以后再说好了，我也像你一样，不受威胁。”</p>
“你欺负一个弱者，到底是不是人？”</p>
“我们不是人，是什么？总不会是鬼吧？鬼也不会在白天出现呵！”</p>
“你们是一群残忍的老畜生！”</p>
玉妹老妇顿时变色，冷冷逼视莫纹，半晌才说：“丫头，你为这话会付出可怕的代价，你知不知道？”</p>
“你们最好杀了我，不然，我有更恶毒的话要骂出来！”</p>
“好呀！我想听听你这丫头有什么新鲜的恶毒的话要骂出来。我们一个个在年青时，已听过不少恶毒话了，最好你拣新鲜的，别拣那些老掉牙的恶毒话。”</p>
玉妹老妇这一段话，反而弄得莫纹骂不出来，说：“你——”</p>
“骂呀！你怎么不骂了？”</p>
痴儿虽不能动，却能出声，这时他说：“姐姐，你别骂，我来骂她们！”</p>
玉妹老妇笑问：“你这痴乎乎的小混蛋，也会骂人么？”</p>
“我怎么不会了？”</p>
“那骂呀！”</p>
痴儿瞪着眼，望着这好看的老夫人，想了半晌，转问莫纹：“姐姐，我用什么话骂她才好？”</p>
众人先是愕然，继而“哄”的一声，全都笑了起来，连莫纹也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这个痴儿，连骂人的话也不会。</p>
青袍老妇笑着说：“这么一个痴儿，玉妹，你别逗他了，我们走吧。”</p>
玉妹老妇含笑对痴儿说：“我说你不会骂人不错嘛！”</p>
“不！我会！你等等，我想想。”</p>
众人又是大笑。玉妹笑问：“痴儿，你想到了没有？”</p>
“唔！我想到了，那我骂啦！”</p>
“我听着！”</p>
“你，你这小懒虫，跑去哪里了？干吗还不给我倒水来！”</p>
众人一听，全都傻了眼。这是恶毒的骂人话吗？简直是莫明其妙。众人以为这痴儿想了这么些时刻，准有一句石破天惊、令人难堪的骂人话来，等了半天却是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p>
玉妹仍带笑问：“还有呢？”</p>
“我，我没有了！”</p>
“就只得这么一句？”</p>
“那要多少句？”</p>
“这是骂我的话吗？”</p>
“当然是骂你啦！”</p>
“我怎么是小懒虫了？我这么老，跟你奶奶一样，怎么是小呢？要骂，也应该骂老懒虫才对。再说，我怎么懒了？”</p>
“这——”痴儿愣了愣眼睛，答不出话来。</p>
玉妹又问：“这是不是你在家里，骂伺候你的小三子的话？”</p>
“你怎么知道了？”</p>
众人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笑，这时又“哄”的一声，全大笑起来。两个老妇笑出了眼泪，绿衣少女等几个丫鬟，更是笑弯了眼，有的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叫喊起“妈”来。</p>
帮主老妇笑着说：“玉妹，好了，别再逗这痴儿了。”她又命绿衣少女和白衣少女打开铁笼，架着痴儿出去。</p>
痴儿身手不能动，被两位少女架着，一边大声喊：“我不去，你们放开我，我要和姐姐在一起…”</p>
痴儿叫喊声留在石牢内，人已给架了出外面，莫纹担心地问：“你们不会杀了他吧？”</p>
玉妹老妇说：“这么个痴儿，起先我的确想杀了他。但他说话有趣，留下来不时让我们开开心也好。小丫头，你还是多想自己的事才好！”</p>
帮主老妇又冷冷地抛了一句话过来：“我们杀不杀这痴儿，就看你的了！你最好想清楚一点。”</p>
随后，三位老妇走了出去，铁门也砰然关上。莫纹冷静下来，暗想：那位玉什么的老太婆会采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自己？绝食？断水？严刑拷打？还是采取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恶毒方法令自己痛不欲生？自己只是担心痴儿的生死。既然已抱一死的决心，以报答慕容家的大恩，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莫纹想到这里，索性闭目养神，不再去想三位老妇的种种对付自己的办法了……</p>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啷当一声又打开了，白、绿两位少女含笑走了进来。令莫纹想不到的是，她们也将铁笼打开了。莫纹感到有些意外，问：“你们要放我走？”</p>
绿衣少女说：“莫姑娘，我们帮主和两位老夫人，请你到客厅谈话。”</p>
“哦？我和你们帮主、老夫人有什么好谈的？”</p>
白衣少女说：“莫姑娘去了就知道了。”</p>
莫纹心想：她们又玩什么花样了？硬的不行，来软的吗？便说：“好呀！麻烦两位在前面带路。”</p>
“还是我们搀扶莫小姐走吧。”</p>
“你们怕我逃走吗？”</p>
“莫姑娘别多心，我们只担心莫姑娘浑身无力，恐怕走不动。”</p>
“不用！尽管我中了毒，浑身无力，路还是可以走的。”</p>
绿衣少女说：“莫姑娘真的能走得动？”</p>
“你们让我走走看，我真的走不动，你们再扶着我好了。”</p>
“那么，莫姑娘请！”</p>
莫纹的确浑身无力，举步实在艰难。不知是她内力特别深厚，还是凭一股惊人的意志和毅力，咬着牙，一步步地竟然可以慢慢走动，令白、绿衣少女不禁赞了一句：“莫姑娘一身的内力真深厚，服了四川陶门的酥骨散，居然还可以走路。”</p>
莫纹一怔：“什么？我服的是四川陶门的酥骨散？”</p>
白衣少女说：“是呀！任何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只要服下了这一种毒药，浑身骨头酥软，站也站不稳，别说走路了。想不到莫姑娘还走得动。”</p>
“你们帮主去哪里弄到四川陶门这一种毒药？我知道，四川陶门以使毒独步武林，从来不会将本门的毒交给外人的。”</p>
白衣少女想说，绿衣少女轻咳了一声，说；“我们也不知道帮主去哪里弄到四川陶门的毒的。”</p>
莫纹知道她们不愿说出真相，一笑说：“你们帮主真有本事。”</p>
白衣少女高兴了：“是呵，我们帮主本事可大了，她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p>
“是吗？恐怕有一样东西，她永远也不会得到。”</p>
“莫姑娘，什么东西？”</p>
“慕容家的武功绝学。”</p>
“莫姑娘，你别将话说绝了！”</p>
“不信，可以叫你们帮主试试看。”</p>
“莫姑娘，你敢不敢和我们打赌？”</p>
“打赌？那你们一定输定了！再说，我赢了，你们能将解药交给我或放我走？”</p>
“这一点，我们做不到。”</p>
“那我们就别赌了，赌也白费。”</p>
两位少女一时不能出声。莫纹又问：“我们还要多久才可以走到大厅？”</p>
“还有一段路哩。莫姑娘，我看我们还是扶着你走的好。”</p>
莫纹似乎有点力不从心，暗想：“四川陶门之毒，果然厉害，不知痴儿身上的玉女黑珠丹能不能化解得了？化解不了，哪不就要听任三位老太婆的摆布？”莫纹还没有想到，她现在能抗拒酥骨散的毒性，能走一段路，全*她过去服下的玉女黑珠丹的余力，当然也与她深厚的内劲和坚强的意志有关。正是由于这三方面的因素，使她仍能撑着行动，但施展武功是怎么也不可能了。</p>
莫纹真的无力再举步了，对她们说：“那麻烦两位姐姐啦！”</p>
“莫姑娘别客气，帮主本来就叫我们来搀扶莫姑娘的。”</p>
莫纹由她们扶着，走过了一条回廊，最后来到大厅。一路来时，莫纹已暗暗留意四周的建筑，这住宅似乎是有钱人家的内院，房屋和亭、台、楼、阁依山势而建，花木处处，清雅美观，布局精巧。踏进大厅，其实这恐怕不是什么大厅，只可以说是一间精雅的会客厅，桌椅茶几齐全，陈设舒适，几幅字画挂在当眼之处，长几上摆设着古董玩物。这座大院，似乎坐落在山峰之中。</p>
莫纹踏入厅时，三位老太婆仍端坐不动，只有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妇人出来迎接，温和地说：“莫姑娘来了，请坐！”</p>
</p>
莫纹说：“不敢！”由两位少女扶着在一旁坐下。厅上几盏玻璃大吊灯，将整个客厅照得如同白昼。莫纹离开铁笼时，已是黄昏。慢腾腾走了一段路，到这里已是掌灯时分了。</p>
刚才还被困在牢屋的铁笼中，现在却端坐在这么一处清雅华丽的客厅上，莫纹这时真有点天堂与地狱之别的感觉，不知道这三个老太婆打什么主意？</p>
首先，还是那叫玉妹的老妇人含笑问：“莫姑娘，你知否老身等三人为什么要请你来这里？”</p>
“小女子正想动问。”</p>
“我们想问你，你需要什么条件，才愿意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交出来？”</p>
莫纹扬了扬眉：“我说出的条件，你们办得到吗？”</p>
“丫头，你说吧，你要金、要银，就是要这座大院，我们也可以答应给你，让你一生一世吃用不尽。”</p>
莫纹说：“这么一座大院，我一个人怎么住？要是我有了这座大院，恐怕死得更快，结果什么也得不到。”</p>
青袍老妇问：“你怎么这样说话的？”</p>
“老夫人，你试为小女子想想，我一个人有了这么一座大院，必定要请什么管家啦，厨房大师父啦，护院家丁啦，养一大群奴才，我哪有这么一大笔银两？没有银两，我势必又要去抢去偷，现在…”</p>
帮主说：“丫头，这一点你不必担心，老身等人将这所庄院送了给你，就连同内外管家、各种下人全都送给你了，一切打点和银两来源，有内外管家处理，也用不了你操心，你只安心做你的庄主好了。”</p>
莫纹笑了笑：“这太好了！”</p>
“丫头，那你同意啦？”</p>
“小女子的确同意。不过，我想请帮主别忘记，小女子目前为黑、白两道上的人盯踪追杀，我在这里一住，他们不会寻来？到时，小女子担心这么一座好端端的庄院，恐怕也像慕容家的紫竹山庄一样，连地皮也给人翻了过来，害得全庄上下的人，都成了刀下之鬼。”</p>
“丫头，没人知道你在这里的。”</p>
“帮主，有话说，纸包不住火。再密实的鸡蛋，也会孵出鸡仔来。黑、白两道上那么多精明的高手，他们不会跟踪而到？连我在桂南荒山大野深处猎户家养伤，可以说是足不出门，也给玄冥阴掌门的人寻到了，他们怎不会寻来这里？”</p>
“丫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了哪里？”</p>
“我到了哪里？”</p>
“这是大巴山，云遮雾障的神农架中没有人敢来的深谷幽涧，武林中人，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来了这里的。”</p>
莫纹惊愕了：“真的？我怎么来了这里？”</p>
帮主悻悻地说：“丫头，为了弄你来这么一处地方，老身已使出了浑身的本事，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沿途还激战了两次。白天在深山荒林中隐藏，夜里才敢行走。费尽心血，才摆脱了所有的盯踪者，悄然进入大巴山，你知不知道？”</p>
“小女子一直在昏迷中，的确不知道帮主这么辛苦。”</p>
“现在你知道就好了。”</p>
“小女子恐怕辜负了帮主的一番心血。”</p>
“你不答应？”</p>
“小女子不是不答应，而是不敢答应。”</p>
“为什么？”</p>
“小女子这么想，在这神农架的深山幽谷中，外人的确难以知道。但帮主和两位老妇能来，其他武林高手也可能来。再有，小女子好走动，不喜欢一生一世蜗居在这里。小女子一走动，势必又为人注意了。”</p>
藕衣玉妹老妇含笑说：“丫头，你说来说去，是不愿意要这座庄院是不是？”</p>
“小女子生来命贱，享不了富贵，更怕前呼后拥有人伺候，注定一生一世在江湖上漂泊，与人寻事生非，不得好死。”</p>
青袍老妇说：“丫头，你怎么这样诅咒自己的？”</p>
“老夫人，小女子恐怕命应如此，说不定就会惨死在这庄院中。”</p>
“哎！我们叫你来，就不会伤害你。”</p>
“我交不出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你们也不会伤害我吗？那帮主的一番心血不白费了？”</p>
藕衣玉妹老妇一笑：“我们能将你请来，就不算白费心血。”</p>
“你们要我这个人有什么用？”</p>
“有用，有用，怎么没有用呢！”</p>
莫纹想进一步问，一位下人进来禀报：“帮主，两位老夫人，酒席已备好，要不要现在送上？”</p>
青袍老妇说：“秀姐姐，这件事我们饭后再说好不好？”</p>
帮主说：“那也好，端上来吧。”</p>
“是，帮主！”下人退了出去。</p>
莫纹站了起来：“帮主、夫人，小女子告退。”</p>
藕衣老妇问：“你要去哪里？”</p>
“回到小女子原来的铁笼子里呀！”</p>
“你不愿陪我们饮酒？”</p>
“小女子目前是阶下囚，不敢有此奢望。”</p>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p>
“小女子怎敢如此大胆？”</p>
“害怕我们的酒菜有毒？”</p>
“三位要杀小女子，在举手之间，又何必再用毒这么麻烦？”</p>
“那你怎不陪我们饮酒？”</p>
“一个阶下囚，配吗？”</p>
青袍老妇说：“莫姑娘，我们请你来，已将你当成是我们的一位贵客了。”</p>
“那小女子告罪坐下。”</p>
“别客气。”</p>
饭后，莫纹说：“帮主，小女子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赐教？”</p>
“莫姑娘请说。”</p>
“小女子不明白，帮主怎么算准了我会从金菊顶而来，特意在山下大路边摆了那么一个茶店粥档的？”</p>
“老身在江中一叟口中知道，姑娘要前往封川江口与他会合，而姑娘又在甘子坑干了那么一件大快人心的事。那么姑娘不从金菊顶一条路来，又走哪条路？”</p>
莫纹说：“原来是他出卖了我。”</p>
“姑娘别误会江中一叟，他的确是位信人君子。只不过我们借口雇船，发现了姑娘的行囊，用计将他要去贺江口的事套出来罢了。”</p>
“帮主怎么套他的话？”</p>
“我们雇请他去广州，他说对不起，这船到贺江口就不去了，不就套了出来？”</p>
“那么小女子怪错他了。茶棚里饮茶歇脚的路人，也是帮庄有意安排的？”</p>
“姑娘说对了。其实那茶棚原先就有，老身只借来一用，事后将茶棚交回了原主。”</p>
“那几位路人好像都不会武功，就是帮主的发儿，也好像不会的。”</p>
“姑娘真不愧心细眼明，他们的确都不会武功。老身知道姑娘为人极为机敏，安排会武功的人，那不令姑娘生疑？”</p>
“罗浮四杰，总不会是帮主有意安排来的吧？”</p>
“那也是老身有意放出风声，引他们而来，不然，怎能引得姑娘分心，去注意他们，而不提防老身？而且姑娘还得赶快吃完，准备临敌哩！”</p>
“小女子不得不佩服帮主的神机妙算。”</p>
“那你佩服老身了吧？”</p>
“在用计用智方面，小女子心服口服。要是罗浮四杰不闯来，小女子又起疑心，帮主又怎么对付小女子？”</p>
“真的这样，老身只好采取下策，在武功上与姑娘见高低了。不过，老身已算准了，姑娘一定会上老身的圈套。”</p>
“帮主这么有信心？”</p>
“因为在粥和包子中所下的毒，无色无气无味，姑娘怎么也看不出，试不出来。”</p>
莫纹叹了一声：“可惜小女子没机会领教帮主的高招。”</p>
“你要与老身比武？能胜得了老身？”</p>
“小女子真想试试，只是现在力不从心。”</p>
“你真要试？”</p>
莫纹眨巴了几下眼睛，反问：“帮主不会化解小女子身上的毒，让我恢复功力与帮主比武吧？要是这样，小女子首先就佩服夫人的胆色，胜负是其次。”</p>
帮主似乎动心了，玉妹在旁眨眨眼睛说：“秀姐姐，你不担心临老还会在阴沟里翻船么？”</p>
青袍老妇也笑了：“秀姐一生算计人，倒让一个小丫头算计了过去。”</p>
帮主笑了：“原来莫姑娘用话来激老身，老身差一点中计了。”</p>
莫纹一笑说：“你们千万别误会，小女子只不过极想见识帮主莫测奇变的武功罢了。帮主不是说没办法时，可以用武功胜我么？你们不会是害怕败在我的剑下丢面子吧？”</p>
玉妹老夫人笑说：“好呀！莫姑娘，你先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交出来，我们就解了你身上的毒，然后再在武功上分高低。要是莫姑娘胜了．我们三人甘拜下风，慕容家武功绝学送还，任由姑娘离开。”</p>
“看来小女子没缘分讨得帮主的高招。”</p>
“你不愿交出来？还是不相信我们？”</p>
“小女子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藏在桂北的群峰峻岭之中，想交也交不出来。其实，以帮主莫测奇变的武功，人又神机妙算，何必去贪图慕容家的武功绝学？”</p>
“莫姑娘身怀梵净山的绝技，也惊震了武林，怎么又去盗取了？”</p>
“小女子只一时好奇贪玩，才夺取了慕容家的武学，早知会惹出这天大的麻烦，小女子就不会去拿了。”</p>
“那姑娘何不交给我们，摆脱这天大的麻烦？”</p>
“那不害了三位吗？”</p>
“我们可不将黑、白两道上的人物放在眼里。”</p>
“就是我交给了三位，恐怕也摆脱不了黑、白两道上人的追踪。”</p>
“我们可以在江湖扬言，说慕容家的武功绝学，由我们夺取了。”</p>
“他们相信吗？就算相信，他们也不会放过我。”</p>
“为什么？”</p>
“因为黑、白两道上的人，都说小女子已学会了慕容家的武功。少林寺那个老和尚，口口声声要小女子跟他回少林面壁哩！玄冥阴掌门的人，更要活捉了我，要我当他们的什么护法长老。所以小女子想，交出来也死，不交出来也死，不如不交出还好。看来，这个天大麻烦，只有小女子死了才会了结。”</p>
三位老妇听了相视不语，莫纹却在心里暗暗好笑：这下你们听清楚了吧？我说得斩钉截铁，死了也不会交出来，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别白花心思了。</p>
帮主狐疑地问：“你没有学过慕容家的武功绝学？”</p>
“没有呵！我看也没有看过。”</p>
“那你盗取它干什么？”</p>
“小女子不是说过，我一时好奇贪玩吗？其实，梵净山的武功，我要学也学不完，学慕容家的武功干什么？”</p>
“莫姑娘，我们各退一步怎样？”</p>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p>
“我吗，以上宾之礼，接待姑娘，大院之内，任由姑娘来往；而姑娘吗，只将慕容家的武学秘笈给我们看看，我们不占有，仍由姑娘收藏，让我们共同学会慕容家的几门绝技。这样，以我们四人武功，足可以打发武林中任何一流的上乘拔尖高手，令西域的玄冥阴掌门在武林中除名。那时，再没有人敢盯踪、追杀姑娘了。”</p>
莫纹心想：这叫各退一步吗？我身上的毒未解，连大门也走不出去，而你们却得到了慕容家的武功，变相地达到想要的东西，我才不上你们的当哩！但莫纹没说出来，却装得欣喜似的，说：“这太好了，将来我们可以傲视群雄，称霸武林，而帮主说不定也变成武林盟主，令各大门派俯首称臣。”</p>
帮主笑了笑：“我们三人都老了，武林盟主，恐怕非姑娘莫属。”</p>
“我怎敢奢望武林盟主一职？”</p>
“那么说，姑娘同意了？”</p>
“以后再没有盯踪、追杀我，我怎么不同意？只可惜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在桂北的群峰峻岭之中，我现在又不能去取，怎么办呢？”</p>
“不用姑娘亲自去取，只要姑娘说出在哪一座峰就行了，老身自会打发人去取来。”</p>
“我也不知道那座山峰叫什么名的，恐怕没小女子亲自去取，谁也找不到。”</p>
“姑娘能不能将藏宝地方的图形画出来，老身想，姑娘收藏的地方，必定做了记号的。”</p>
“这也是个好办法，容小女子好好想想。帮主，你不会现在就逼我画出来吧？”</p>
“姑娘明天画出来也一样。”</p>
“小女子多谢帮主啦！”</p>
“别客气，莫姑娘，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p>
莫纹心想：鬼才跟你们是一家人，明天我胡乱画出一张图来，随便说一种记认符号，让你们白忙去。这样，你们一去一来，我起码有几天的时间想其他办法走脱。</p>
藕衣玉妹老妇微笑：“莫姑娘，我想你不会捉弄我们吧？”</p>
“哎！你们不信，那就算了！”．</p>
帮主说：“莫姑娘不会捉弄我们的。莫姑娘是个聪明人，知道捉弄的后果是非常的可怕，对不对？”</p>
“是呀！说不定小女子死得痛苦异常。”</p>
“好！小白、小绿，你们两人送莫姑娘到飞霞阁上休息，同时准备好笔墨纸张。”</p>
“是，帮主。”白、绿两位少女对莫纹说，“莫姑娘，请！”</p>
白、绿少女扶着莫纹离开客厅。在路上，莫纹问：“关我的地方叫飞霞阁么？”</p>
两位少女笑起来：“莫姑娘，那是地下石室，不是飞霞阁。飞霞阁是时老夫人接待贵客住的地方。”</p>
“时老夫人？谁？”</p>
“就是我们帮主称她为玉妹的夫人呀！”</p>
“那穿青袍的是什么夫人了？”</p>
“陶老夫人。”</p>
“她们是你们帮主的妹妹？”</p>
“不是，她们是我们帮主生死之交的好朋友。”</p>
“两位姐姐，我还想问问，你们是什么帮的？”</p>
“莫姑娘，帮主可吩咐我们不能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