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席的宾客们都觉得值了,为了做生意、为了人情、为了露一面证明自己还没死的人,都大感这次路途迢迢、奉上厚礼实在是值得。各地的寨主们时常成亲,但宾客们更爱看的还是有人来抢新娘子,或是前妻和前岳家登门爆料私事,比唱戏还热闹。
众人目光交错,挤眉弄眼,兴奋非凡。虽然看不出新郎官这瘦弱英俊的人有多大尺寸能耐,但朱英不是很行这件事,令多少男子颜面有光,挺胸挺肚。
刘嫂子难得穿了一身新衣裙,鬓边插了一朵野玫瑰,明晃晃的昭示自己就是媒人。
现在吵成这样,慌忙把花藏起来,以免被报复。
还是有些骄傲,猛锤身边人:“死老头,你看我眼光多好!”
葛谨风不觉得很好笑,甚至有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承受过这种窃笑的窃窃私语带来的羞辱。瞬间的哀愁之后,开始担心朱英像卧虎庄上那些不要脸的莽夫一样,当众掏出来证明。
这一招虽然狠,但只要忘却礼义廉耻就能破解。毕竟天王爹爹曾喝醉之后当众比大小,输掉之后还想把别人砍短。
文蜀开始畅想他们颜面扫地,先灭了青龙庄的威风,再杀了他们,吞并青龙庄的田产庄客、独霸仙机井和龙头山的全部生意,县城一霸日进斗金。
平均每十天畅想八次吞并青龙庄,这次是最有可能的一次。
朱英本是为了文蜀而来,现在眼里却没有这个挑肥拣瘦的娘们,只有一个蛇蝎心肠的小王八蛋。两眼中凶光四溢,一把从身后的家丁里揪出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声音都快劈了:“风谨,你真以为你那些丑事,没人知道吗?”
众人暗暗点头,心说这准是被说中了。
葛谨风也松了口气:他不敢跟我比较。太好了,一旦比较必输无疑。桑三郎不可能知道我什么事。“愿闻其详。”
众人期待的抖脚,端着酒碗都顾不上喝,瞪着贼眼珠子坐等。
后排观众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往里看这三夫争位的好戏。
说书先生们掏出小本,舔了舔毛笔,记录大纲,虽然俗了点,可以说给俗人听。
桑三郎也是一样瞠目欲裂,他身为书生,当然畅想过漂亮妖精来自荐枕席,被抓到山上时觉得漂亮女强盗也可以,也有过许多劝她改恶向善、将来衣锦还乡的美梦,结果过的比和尚还素,当做没工钱的账房先生用。
以为她文蜀只是言语无忌,粗鲁的戏谑,认钱不认人,看今日之排场装饰,看新郎的衣服,很不公平。
心里暗暗的想,原来你也会跟人困觉,只是看不起我。
他越想越恼,想将一腔怨恨都化作唇枪舌剑:“你们不知道,这风谨,是家里人丢下的!说是送给寨主的也不为过。别看他现在狐假虎威,刚上山时,抖若筛糠,丑态百出。”
众人:
“就这啊?”
“好惹人怜爱。”
“不能够,五姐一贯怜惜弱小。”
“这风公子得换好几百斤私盐吧?”
“说不准还有别的生意呢。”
“嘘,别问。准是杀人的生意。”
“说起来文道难却是出了一趟远门啊。”
“五姐要是把眼界放宽些,老夫倒是有个六个女儿……”
葛谨风:一个笨头笨脑,一群人道德败坏,和朝中官员并无区别。文蜀还不把你们都杀掉,等什么?
文蜀好笑:“三郎,别闹了。”
桑植怨恨的诅咒:“县尹被杀,天使遭劫,朝廷一定会一查到底!卧虎寨倾覆在即,你们这些参加婚宴的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众人照旧喝酒吃肉,啃螃蟹,乐呵呵的看热闹。
魏负阴恻恻的说:“那可不好,洒家不是很想扯旗造反。”
惯说江湖短打书的刘先生抚着长须,深深叹气:“高朋满座,只有我一个老实本分人,剩下的诸位谁身上没有几桩死罪?贩私盐是死,逃税是死,擅离籍贯、出远门没有路引、做了盗贼统统都是死,不如快活一时。你快滚了下去,不要破坏刚刚紧张的气氛。像你这厮,若在书中,就该一个大嘴巴打飞出去,以免看客觉得无趣。”
众人纷纷鼓掌:“不愧是刘宝生!”
“说得好!!”
“刘先生开新书吗?”
朱英被气的眼前发黑,都没能反应过来,桑三郎和他说,他手里掌握着风谨的秘密,说出来就能让他没脸做人,还故弄玄虚,这才带他过来找事,想要狠锉文蜀现在蒸蒸日上的士气。
你知道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