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惠恭笑道:“原也不是甚么大罪,就是去年三四月间,陈县令诈骗台州数百富户钱财,累积十余万贯,当时是张元瞿刺史在任,本官不甚清楚。今年陈县令返乡之后,富户们联名具状,想讨要回本应属于他们的银子。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既然有人告状了,自然少不得委屈陈县令几日。待账目查实之后,该退的退,该还的还,本官不致刁难于陈县令,夫人放心好了。”
高惠恭充分体现了一个官场老油子的应有素质:为人圆滑,做事不疾不徐。他绝对不会在柳絮儿面前摆官威,有地位有权势的人,不屑于仗势欺人。但是,你让他乖乖的放人,不捞点油水就放人,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既然堂堂刺史大人都能以礼相待,柳絮儿自然不能一味的耍泼妇风格,当即又施了一礼道:“大人勤政爱民,民妇极为感佩。来日若民妇有幸蒙皇上召见,民妇必然如实相告。”
柳絮儿吹牛皮的本事,越来越高超,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除了去年彩第一期开奖的时候,柳絮儿在人缝里隔得远远的,瞅过一眼武则天之外,她根本就没与皇帝打过照面。但从柳絮儿的嘴里一说出来,好像她天天能看见皇帝似的。
高惠恭一愣,随即便哑然失笑,若说陈秦那小子蒙皇上召见,倒还有可能,区区一个丫环,人家皇帝吃饱了没事做撑得慌,召见你做甚么?为人圆滑的高惠恭,虽然绝对不信皇上会召见一个丫环,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也不戳穿她的谎话,只笑道:“哈哈,那就多谢夫人了。”
两人又说了两句,柳絮儿便告辞了。那一直站在一旁的高林生,也不知柳絮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始至终都没听见柳絮儿问刺史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放人,或者要退还多收银两,也不见她有什么表示表示的,就这么走了。从进来到离去,就说了几句话,还没头没脑的。
高惠恭刺史也是没头没脑的,原以为柳絮儿会孝敬些银子,却不料她竟然一毛不拔。一毛不拔也就算了,她竟然还胡乱咋呼,恐吓于己。高刺史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女子,一如陈三郎那混混一般,也是胆大妄为之极。
柳絮儿本来是预备着把高惠恭也唬一番的,但看见此人异常圆滑,也就没有唬的必要。即使唬了,也不见得起作用。但有一点,柳絮儿估计,这个刺史大人,是个明白人,应该不会故意刁难于陈三郎。
再说徐驰,被押进牢房之后,也没当一回事。这事很明显,纯粹是高涧故意找茬,挟私报复。如果是那些富户讨债,那么他们早就讨了,不会等到今日。
徐驰早晨没睡好,进了牢房就继续睡觉。那些的狱卒,也没有刁难于他。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刺史换了人,但狱卒还是那些狱卒。在台州地界,陈秦的名头太响亮了,他们犯不着为了讨好司户参军而得罪这个混混。
到下午时分,徐驰一觉醒来,用过午餐,便把那些狱卒召集拢来,听他吹牛皮。陈秦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在台州地界,那是人尽皆知。那些狱卒自然乐意亲耳聆听徐驰的英雄事迹,人家可是天兵道大总管呀,啧啧啧,那是个多大的官呀?说不定刺史大人见了他,都得拱手作揖呢。
可不是吗,那些富户们虽然告状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亲自来找人家要债啊。再有,犯人都来大半天了,刺史大人也没见要升堂问案呢。
那些狱卒围在牢房门边,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大人,突厥人长甚么样子啊?”“皇上到底是甚么年纪了啊?”“大人你见过公主吗?公主长的漂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