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孙若有所思的沉默下来,他今年才不过八岁,哪里能悟得皇爷爷这句话的深意,反而只觉得心里委屈。只因自他入蒙学以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先生们教给他的,可今日皇爷爷的话却是打破了他的认知,令他不知所措,甚至心生惶恐,可还是不得不答道:“是!皇爷爷的话臣明白了。”
小孩子哪里藏得住心思,更何况站在他跟前的是一国至尊。皇帝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于是问话道:“觉得心里委屈了?是也不是?”
圣孙被说中心事,本着不能欺君的原则,点了点头。
“还算像话!你是朕的孙子,更是这个国家的太孙,日后是要替朕执掌神器的,所以你对他们来说是君。那王文泱是朕留给你将来用的臣子,只不过眼下他的身上还有太多刺,这些刺若是不趁现在由朕帮你清除掉,以后只怕会伤着你!这么说,你可明白?”
“所以皇爷爷让我写下的‘求文’二字的意思是纳贤,对吗?”
“等上一个时辰你便会知道答案了!不要急,天还没黑呢。着急的不是君,是臣,让他们去猜,去争,去揣摩,去分析,去帮你解决,这便是为君为上之道。”
“可要是错了呢?”
“君没有错,错的都是臣!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你要做到心中有数,不能被他们蒙蔽双眼。至于如何做到心中有数,日后皇爷爷会慢慢教你。”
圣孙似懂非懂的再度点头称是,皇帝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宫门前,王攸正是因为瞧见了戴权,才跪了下来,并行大礼参拜。能够让这位大明宫掌宫内相亲自出宫,必定是天子旨意。
“有圣谕!”戴权的声音很是高亢,一点都没有刚才在殿中摇尾乞怜的样子。
原来是有旨意!“唰”的一下,今日跟来的王家所有人都是双膝一跪趴了下去,王仁更是被唬的从马背上直接跳了下来,同样匍匐在地,不敢妄动。
“王攸!”
“罪臣在!”
“你不是向来会猜,猜的还准吗?朕将太孙今儿练得一幅字赐给你,想问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天黑前必须给个像样的解释出来,朕和朕的孙子就在这儿等着答案!”戴权尽量模仿着皇帝方才说话的语气,将谕旨宣读完,紧接着回身从一执事太监手中郑重的取过那卷宣纸递到了王攸手中,又吩咐道:“取纸笔来!”
“多谢老内相!”王攸将腿盘起,就坐在石砖地上,对站着的戴权苦笑着进行答谢。
戴权想起往日里他老子王子腾可没少私底下给自己塞银子的情分,于是好言提醒道:“你还是快点吧,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可就黑了!天黑后发生什么就不是你我所知的了。”
王攸凝重的顿了顿首,然后打开那卷纸。当看到‘求文’二字时,他的心猛地一跳,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这压根不是两个字,而是一个字。
“救!”
或者说是“你再救一个试试?”
王攸面无血色,诚惶诚恐的看着这两个字,久久都没敢动笔作答,只是干坐着,直到天光将尽,黑暗降临。
“望老内相代为转告陛下,罪臣无能亦无法。”王攸颓丧无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