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真多啊。”</p>
“毕竟端午节么。”</p>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李昂与柴翠翘行走在江边街道。</p>
道中间是一群穿红衣、戴红帽的汉子，他们举着用板凳串联起来、并在外面扎上彩纸灯笼的舞龙龙车，走在最前面的，会将龙头举高、降低，做出种种腾挪姿势。</p>
这是新粮社，也就是米店会社的龙车。</p>
虞国民间的互助会社种类繁多，每个城市都有什么米社、织锦行、金银社。在新粮社后面的是酒社的龙车，除了一样的板凳造型外，四只龙爪上还各抓了一个酒壶造型的灯笼，看上去栩栩如生。</p>
几十条舞龙龙车，伴随着热闹喧嚣的鼓乐声，带领着市民一起，在洢水河两岸由北向南前进。</p>
“老丈，麻烦来两个煎堆。”</p>
李昂在食品摊前停下脚步，笑呵呵地掏钱买了两个煎堆——也就是麻球。</p>
糯米粉和水制成球形，在上面撒上芝麻，放进锅里炸，香脆，酥化，可口，一如记忆中校园早餐的味道。</p>
传说吃煎堆是上古习俗，女娲为了补天疲乏不堪，地上新生的人们担忧爱戴女娲，就家家户户用面粉做成球形煎堆，系上红绳，放在屋顶，以补天穿。</p>
‘这算是最正宗的千年美食了吧，制作工艺和味道完全没变，连放的馅都一样。’</p>
李昂吃着装在纸袋里的麻球，扫了眼边上泪水汪汪、目光幽怨的柴翠翘，嘴角笑意又浓了一分。</p>
小女仆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胃口，晚饭的时候吃了太多粽子，路都差点走不动了，现在就是想吃也没有多余的胃容量。</p>
‘让你晚饭吃这么多。’</p>
李昂笑了一下，转头又从食品摊那额外买了四个麻球，边走边随意说道：“现在可不能吃，省得吃撑了。等晚上回去了再下油复炸一下。”</p>
“好耶！”</p>
柴翠翘一挥小拳头，突然缩短脚步长度，加快走步频率，看上去像是在快步走，嘴里还不断发出“嘿咻嘿咻”的声音。</p>
李昂一头雾水，“你在干嘛？”</p>
“快步走，加速消食。”</p>
柴翠翘一本正经地在李昂面前走来走去，刚走几十几步就又觉得累了，扶着河边柳树感叹道：“运动量还真是大啊，可能这就是少爷你说的马拉松吧。”</p>
“拉个头啊拉。你这马拉稀还差不多。”</p>
李昂无奈又好笑地拍了下额头，顺着柴翠翘的目光，看向河岸下方的洢水河。</p>
河上行驶着不少游船画舫，每一艘船的四角都挂着灯笼，隔着薄薄帷幕，能听见里面传来的优雅丝竹乐声、觥筹交错声与笑谈高声。</p>
后方传来一阵孩童们的银铃般欢笑，一群额头点着黄酒的孩子在龙形彩车的缝隙中穿梭，胸口挂着用彩线连在一起的鸭蛋，时不时停下来用草斗着玩——两方各拿一根草，相互勾住，用力拉拽，不断者胜，断者输，另觅新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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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千年后一样。</p>
望着万家灯火，</p>
李昂的脑海中，浮现出模糊混沌的记忆，进而产生猛烈而复杂的情感。</p>
欣喜，哀愁，感伤，以及，孤独...</p>
千年之隔，美食一样，节日一样，风俗一样，但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千言万语，却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倾诉。</p>
“少爷，怎么了？”</p>
“没什么，走吧，龙舟就在前面了。”</p>
李昂笑着摆了摆手，收回了看向深沉河水的视线，带着柴翠翘继续向前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