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市逛了一圈,并没找到谭沁儿,甚至连一个佛生门的暗号也没找到。反而看到一些被故意抹去暗号的痕迹。这是佛生门自己的干的,还是被其它势力销毁,那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苏御带着小嬛去孔硕的仓库看了看,并指手画脚地发表了一些言论,但事后连苏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此去完全是为了增加一些存在感,并与大家认识认识。而这里的管事人正是段友德,倒也算是半个熟人。
苏御并不想过多干涉孔硕集团的经济事务,他只需要在这里安排一个类似“会计”的角色,盯着这里的物流情况和财务账目。
每个月来这里收账,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可是派谁来这里盯着点呢?
这个岗位看似轻松,其实没那么简单。因为这个人不但要盯着账目,还要盯着仓库里的货物。防止孔硕耍诈,欺骗合伙人。孔硕和他身边的都是一群出身不干净的人,几年前他们还是“道上混”的土匪。与这帮人打交道,派个小丫鬟过来肯定不太合适。于是苏御也在想合适的人选。
苏御的到来,引起了孔硕集团的高度重视,孔硕闻听消息之后快速赶来,并大张旗鼓地邀请各路“友人”去北市最大的酒楼听风阁。
宴席上,孔硕高举酒杯,满脸笑意地说:“我身边这位青年才俊,就是安乐郡主府上郡马爷苏御苏劲锋,他也是唐氏东大仓主管,同时也是我孔某人的至交好友。今日有幸请来各位达官贵人赴宴,大家是赏郡马爷的脸。而我孔某只是宵小商人,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孔硕此举自然是想在大家面前展示一下他的后台,希望各方面“领导”“同行”看清形势,不要过来找他的麻烦。
能坐在这里吃饭的,都是各路老油条,言谈之间都能看清楚形势,大家纷纷来给郡马爷敬酒,可把苏御喝得有些多了。自称不胜酒力,早早离席,打道回府。孔硕为了表示敬意,还派几名打手一路跟随,一直把郡马爷送到清化坊门口才折返回去。这一阵折腾,颇显隆重。
“姑爷,您可算回来了,小姐正在小楼等您呢。如果姑爷再不回来,小姐就要派人去北市找了。”
“哦,我恰巧也有事找她。”
苏御说了一句,便与王珣登上小楼。
自从手头有了钱,唐灵儿不像以前那样忙。今天只是出去巡视一番便又回来。唐灵儿不仅要赚钱,还负责各处花钱。东府几位亲哥哥的家都要照应,还有许多堂兄弟家里需要适当照顾。还有一些嫁出去的唐氏姑娘,如果过得不好,还要来找唐灵儿寻求资助。
唐灵儿往往都会撒钱出去,毕竟这些人(或家属)都是军中骨干,不能怠慢。
东府里日常开销归国公府银仓管理,负责人是恬静,比如苏御的每月五两银子,就要去那里领取。而府里的特殊开销,就要找唐灵儿特批。当然找唐振也行,可唐振日理万机,没有精力也没有意愿管这些小事。
苏御上了楼来,看到唐灵儿脸色如常,不知有什么事,便坐下来等唐灵儿主动说出。
唐灵儿淡淡的口气说:“姑爷一身酒气。”
苏御点了一下头:“去北市看看仓库,孔硕好客,邀请各方面友人聚会,多饮了几杯。”
“孔硕办事倒是痛快。这才几日工夫,仓库都买好了?姑爷前几日与我说,要唐氏注资孔硕仓库,我已经准备了一亿五千万钱,不知孔硕会不会同意。”
“同不同意由不得他。别说有一亿五千万,就是没有,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大不了将来从仓库所得中扣除。我已与孔硕商量好,我们只出十分之一的钱。”
“那孔硕买仓库,一共花了多少?”
“十三亿。”
“哦,那我们只消出一亿三千万呗?”
“是的。”
唐灵儿脸上露出难得笑意,可那笑意仿佛“闷夏中的穿堂风”一般一闪而逝:“没想到姑爷办事如此有手段。但还是想提醒姑爷一声,与那帮人打交道要保持距离,不要交往过深才好。省得被一些糟心事牵扯进去。”
“嗯,我自有分寸。”苏御眨眨眼,心道:她要说的事没说出口,反而把我要说的事谈完了。可提起这个话题的也是唐灵儿。王珣不是说挺着急么,看样子也不是很着急。
这时王珣端热茶过来,给二人倒上。苏御故意侧过脸去,不看王珣。尤其是在她附身倒茶的时候。
“陈太后又派来两个宫人,并要求你我各领一个。不知姑爷看好哪一个?”
“还是灵儿先选吧,你选好了,剩下的归我。”
“可是我并不想选。”唐灵儿轻啜一口茶水,放下杯子:“以前我身边有一名老貂寺,名叫胡荣。他是我娘从娘家带来的。本来他颇懂事故,是家中一把好手,后来由于年纪太大,就专心照顾我了。从我记事开始,他就一直在我身边。可是半年前我看他老态龙钟,又不忍心让他与我起早贪黑,所以让他回家养老。可如今我有心把他再找回来。”
苏御想了想,道:“灵儿的意思是,让他盯着两个小太监?”
“不是盯着,而是带领。”
唐灵儿与她哥唐振一样,脸上通常没什么表情。让人无法通过表情揣测内心活动。
苏御点了点头:“灵儿做主就好。”
唐灵儿马上又说:“可是他以前是住在三进院的正房,再度请他回来,依然还是住在那里。而姑爷却住在耳房,可恐怕不太合适。”
终于说到了正经事,苏御没马上表态。
唐灵儿又道:“姑爷觉得呢?”
苏御心中稍起波澜,点了点头说:“灵儿是一家之主,你来决定便是。”
唐灵儿道:“我已经想好了,干脆在正房与耳房之间增加一道院墙。这样一来,你们都是独院,倒也不必互相干扰。看起来也没有尊卑之分。”
一个在正,一个在偏,怎可能没有尊卑之分。苏御摆手道:“我看没必要那么麻烦了。高门大户都讲究个风水,突然把院子懒腰斩断,必然碰了忌讳。如今唐氏处于恢复阶段,正是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之际。这时断院,万一发生什么不美之事,往往就会有人以此多嘴多舌。我看还是别去碰那个霉头了吧。”
“姑爷当真如此想?”
“是的。”苏御站起身:“灵儿还有什么事要说吗?如果没有,我就先下去了。”
没等唐灵儿再说话,苏御拂袖而去。
待苏御走远,唐灵儿正了正身子:“都说姑爷是好脾气的,对下人们都是和蔼模样,为何唯独对我这般无礼?”
当时屋里还有林婉和王珣,二人均不作声。
唐灵儿扭头问道:“王珣,你可知姑爷是否在外面受了气?”
王珣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样子道:“小姐,姑爷在外面应该是不会有人给他气受的。”
“你言下之意是说我给他气受了?我好心意为他着想,怎的还让他受气了?”
“小姐,小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小姐平时说话都是说上句儿的。即便是在国公爷面前,也不曾低头。奴婢斗胆说一句,您身上往往带着一抹盛气凌人的劲儿。姑爷本是苏家长子,打小儿也是锦衣玉食的。而且……您也知道的,他打小儿也是个倔脾气。难道小姐忘了,你们三岁时就差点闹出大事来。定娃亲当天,互赠礼物,小姐嫌金笑佛难看而不肯佩戴,苏御就在小姐脖子上咬了一口,小姐把他推入池水之中。上了岸来,他还要咬人报仇。那般小的孩子就撒泼打滚不依不饶的,可见他在家里也是不服输的主儿。都说三岁看老,老话当真说得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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