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郡主府里有两名老奴,首奴胡荣,年近九旬。虽身为奴,可郡主对他如同对待长辈一般敬重。别说出口训斥,就是厉害颜色也不舍得给。
郡主每每回家,都能见到老奴满脸喜悦迎上来。郡主早午晚三餐,必须是老奴伺候着,一勺一勺喂,满眼舐犊情深。
郡马爷回家,胡荣就识趣离开。一边走还一边说,老了,老了,老眼昏花,容易看不出个眼色来。赶紧离开,省的碍事。
另一名老奴,名唤黄橙橙,年近六旬。自打郡马爷与郡主睡到一张床上,这老奴整日背着手走路摇头晃脑喜笑颜开。又见郡主怀了孕,他就好像打了鸡血似的,遇人就说,咱家少爷有种!二品大城郡主给咱家少爷生孩子,说出来都觉得倍儿有面子。
指望老黄像胡荣那样消停,那是不可能的。恶奴两个月没闹事,苏御都觉得新鲜。还以为老黄这是老了,折腾不动了。或者说少了老吕陪伴,就好像哼哈二将少了哼,房谋杜断缺了房。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仅剩老黄一人,依然骂遍全街无对手。
这不,老黄又跑去郡主府北面两趟街,与韩寡妇对骂起来,两个人扒着墙头骂了半个时辰。就因为老黄听说韩寡妇说他家少爷那事不行,他就急了。老黄扯嗓子骂道,咱家少爷龙鞭凤丸,岂能干你那狗!说我家少爷不行,我挊你全家!臭寡妇,烂裤,明个我送你一根双球圆顶石棒,你拿去磨去吧,把你家炕压塌!
“老黄!你给我回来!”
小嬛童玉去劝老黄根本没用,最后还是被苏御喊了回来。即便回来,老黄依然愤愤不平,一边走一边骂,骂了一路。
苏御背着手,笑了笑:“老黄,我看那韩寡妇长得不错。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怎么可能,她骂少爷,我跟她不共戴天!”
“呵!女人爱说说闲话,不算什么大错。若你真的喜欢,别掖着藏着,你去找她谈。要多少钱我都给。”
老黄突然难受起来,说想老吕了,想去找老吕说说话儿。咱家少爷实在是太好了,可惜老吕已经嗝屁了,否则他一定会笑到哭。说着说着,老黄抹起眼泪来。他说是代替老吕哭。
随后老黄说要请假,苏御问他干什么,他说想去虢州山里找找老吕的骨头。哪怕是变成了狼粪球球,也要带回来几颗。埋土里,再撒泼尿,给他立个坟头。
苏御好一阵无语,老吕刚掉下去的时候他不去找,现在都一年多了他才想着去。
算了,不跟他计较。既然他这般怀念老吕,苏御便给他放假。还给他带了五万钱作为盘缠。还叮嘱他别把钱都放在一个兜里。苏御不大放心让老黄一个人去,于是找来李封陪伴。可老黄说什么也不带李封,非要自己去,犟得好像一头驴。
去虢州不过二百多里路,雇马车、住客栈、一路喝酒吃烧鸡,也用不上五千。苏御给他拿五万,纯粹就是让他旅游去的。还告诉老黄,万一钱都丢了,你也不用沿路乞讨。你找个军驿住下,给我写信,等我派人去接你。老黄背上行囊,乐颠颠走了。
望着老黄逐渐远去的身影,苏御莫名感觉一阵难过。
不知为何,突然非常害怕老黄从此消失……
苏御眯了眯眼睛,心道:“他真的去找老吕?”
“李封。”
“在!”
“跟上他。”
“喏!”
老黄刚走三天又回来了。说半路上做了一个梦,老吕在梦里骂他。他生气了,不去找狼粪了。而那天李封去跟老黄,还没等出城就跟丢了。他兜里的五万钱一文也没剩下,问他哪去了,他不吭声。不久后,三辆装满好酒的马车驶来郡主府……
……
又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追击,彭廷玉将军终于在鄜州围歼蓝巾军残部。蓝巾军118人,仅仅逃掉两个。令人遗憾的是,逃掉的两个人就是匪首楚无霸和先锋齐锻钢。
经审问,彭廷玉觉得自己中了楚无霸设下的“金蝉脱壳”之计,楚无霸让这116人作诱饵,而他只带着齐锻钢从小路逃走。
多方寻找,不知所踪。上书太后,太后命其归来。
……
徽安门下走进来三名男子和一名怪眉女子。
血晕妆怪眉好像两颗蚕豆挂在额头上,可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少女的绝世容颜。
之前义父要求她必须化妆,就是要遮住这张脸,袁昆说,女孩太漂亮是罪。
可如今她已将“九转莲花”最后一招练成,义父终于允许她露出八成美貌。袁昆还说,若你不把姓氏改回去,以后就不要叫我义父。结果在袁昆的坚持下,少女改回本姓。现在户籍册上她的名字叫赵婴。
她才不在乎是否与太长公主的名字同音,她压根也没指望能从新回到皇室。
四个人并不说话,通过城门口检验过后便在附近雇一辆马车。大约两刻钟,来到南市东边永泰坊,直奔通天楼门前下了车。
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仰头望着通天楼。此男子身材高挑而匀称,浓眉大眼,鼻直口阔。看他的脸,与前几日进城的“范公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小姑的意思是让我们住这?”赵旻指着门上封条笑了笑:“看来小姑真是会省钱的,可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咱们去裕王府里走走就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