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第一次见太长公主赵媖,是在陈太后毒殉众妃的时候。那时苏御就觉得这位公主特别敢说话。她敢揣测“圣意”,并直接提出反对意见。
再后来就感觉她是一个热心肠,皇族内部大大小小的事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她还是那位神秘兮兮的凡羽大法师的通言观音。而凡羽大法师只与皇族和三大门阀的最高层接触,而联系人只有赵媖。
这老神棍能把太长公主控得如此,真是让苏御无语。只感叹梁朝人太迷信,而老神棍运气太好。就比如让一群贵族去给曹玉簪分娩助威那件事,他白捡了一个大便宜。回头还要让苏御唐灵儿去给他磕头,求赠法号。苏御感觉很是晦气。
“姑姑误会了,哀家并没有迁都的意思。只是觉得宫中人丁不旺,少了人气。或许这也是哀家常做噩梦的根源。所以哀家有意引一些皇族进宫,增加人气。”
原来曹玉簪又是在出幺蛾子,不过她这次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想当年陈太后也这样干过。而且陈太后邀请的范围比曹玉簪更广泛。比如唐灵儿就被邀入宫,还在长乐宫住了仨月。从那以后唐灵儿就成了长乐郡主。只是唐灵儿不喜欢这个封号,也不允许家里人这样叫她。
就因为这三个月,外面风言风语可不少。有人说,这本是天赐帝的意思。现在只有苏御最能证明唐灵儿清白,故而苏御也不往心里去。
随后赵媖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各位亲王郡王家未出阁的大姑娘,一下子数了十几个。说,让她们进宫生活,让宫里热闹热闹。曹玉簪同意了。
这些事说完,曹玉簪又说要冲喜,给大兴皇帝定个娃娃亲。
这种事正是赵媖喜欢干的,精神头来了,一连提了十几家。可曹玉簪都不满意。后来曹玉簪指着唐灵儿的肚子说:若是个女儿,便是未来大兴皇后。
苏御一阵脑仁疼,可此时说什么都没用,而且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女儿。
而从始至终,男贾国送来的小公主完颜清都没被这帮人提起过。他们就好像把那个小蛮女给忘了一般。
或许是被南晋给骂怕了,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大梁皇室并不希望胡人小公主来当大梁皇帝的正宫。
……
天黑了,夫妻坐车回家,路上二人看起来都不大高兴。
在离开之前曹玉簪还说:若真是个女儿,过了百天就要送进宫来,哀家要亲自培养。
也就说,那孩子是给她生的,苏唐夫妇为此非常不爽。可同时又找不到推托之词。都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女儿当上皇后,不正是家长们应该期待的事么?
“曹玉簪没安好心。”唐灵儿抱着肚子说:“大兴皇帝才七个多月,距离选妃还远着呢。这期间随时都可能有变动。而我们的女儿却一直留在宫里伺候她的儿子,这岂不是婢女的待遇?就算曹玉簪对她好点,也不过是后娘能给的待遇。就像那赵凉君一直也胖不起来。而她想把咱们的女儿带进宫中,我看更多是冲着你去的。她知道你心肠软,对毫不相干的穷孩子都心疼,那就更别说自己的女儿了。”
苏御揉了揉额头:“梁朝的皇后从来都不是好当的……”
唐灵儿一愣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她有些误会了,苏御直言道:“我也不想让女儿进宫。”
“哦,那等哥哥……”
遇到难题,唐灵儿习惯性地想起了她的哥哥。可她突然觉得,这件事找唐振没用。唐振作为门阀老大,他在面临重大决策时,是不受感情影响的。他会觉得这是一个好事。还有一种可能,他会让这个皇后候选人姓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曹玉簪。这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寡妇,到底还能耍出多少花招来……
她成天憋在宫里,那么多政务压着她,她还能抽空琢磨人,难怪她总睡不好觉。
……
……
厚载门,正阳午时。
客流密集,熙来攘往。两匹白马拉着一辆红帷幔四轮马车,缓缓驶向城门。
这大热天的,马车竟裹得这般严实,此怪象吸引了城门卫兵的注意。有卫兵过来检查,伸手欲掀门帘,却见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
好漂亮的一只手。
食指上一颗黑莲花戒指,更显得这只手的主人格外神秘。
手的主人说话了:“妇人刚刚分娩,甚是怕风。”说话间,那只漂亮的手一翻,一颗金币落在兵丁手里:“军爷您看,襁褓小儿在此,妇道人家不敢骗人的。”
收了钱,当兵的顺着车帘缝隙向里面扫了一眼。果然有襁褓小儿。
而除了漂亮妇人和小儿,车里没什么大物件。当兵的一挥手,放马车进城。
马车刚进入厚载门,一颗人头从女子的裙下滚了出来。
……
西市全面整修,烈日下暴土扬长,放眼望去,都是些大汗淋漓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