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控制的负面情绪像开闸的洪水一样一涌而出。
停止!
不能放任情绪失控。
必须停下!
一瞬间,阿尔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他想遏止自己的失控,无力感却加速了失衡,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深处,从灵魂里喷涌而出,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
他甚至听到了兴奋的欢呼声。
是谁……
谁在叫喊?
闹哄哄的,如市场般喧闹,又似兽园充斥了各种各样的野兽鸣叫。
身体绵软无力,举目所及,所有的一切都模糊得只剩轮廓。所有的声音都拉长、变调,渐渐变成沉闷的嗡嗡声。
在这种状态下,一种想要释放、宣泄的念头充斥着大脑,在一个劲地催促:破坏!毁灭!
然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微凉,甘甜,就像一场及时雨,浇熄了愤怒的火焰。
身体急速下坠,风声刮过耳边,这是阿尔最后保留的意识。
冗长的沉寂后,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穿透耳膜,将昏沉沉的意识唤醒。阿尔一睁眼就看到碧蓝的天,万里无云,空气里充斥着浓重的水气。
这是……梦境么?
在澄净如镜的巨大湖泊中央,有一座孤零零的石葺圆台,仅容一人站立的花形木墩是联通外界的唯一通路。挂有薄纱的水中亭台没有桌椅,只在白净的石头上铺了一张刺绣地毯。一名女性背对着他,靠坐在一堆柔软的靠枕当中,身旁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大摞大摞的卷轴与书册。
和那女子的距离是如此的近,阿尔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淡淡乳香。
在梦境里,只要有清醒的意识,就能像现实一样保持绝大部分五感。原本是这根本不可能的事,由于塞特一族的天赋是预言,所以他们看到的不是通过法术或星象占卜的预知,而是被元素保留下来的属于过去的记忆,以及触及因果与命运的未来。
第一眼,阿尔就觉得这女人有种莫名的熟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很快就为她配上正确的名字——克莱尔·塞特,他的母亲。
两千年前的拜恩吗?十界城可没有这样富足的空间,更不要提如此浩瀚的湖泊。
仿佛是要印证阿尔的猜测,一道圆形法阵在克莱尔身旁亮起,传送出来的正是泰伦斯。人形姿态足以证明这梦境确实是千年前的拜恩。
金色的瞳孔直视阿尔所站方位,犀利与冷漠一点也不输给转化成巫妖后的灵魂之焰。
“你在看什么?”克莱尔顺着泰伦斯的视线,却只看到一望无际的湖面。
“没什么。”收回视线,泰伦斯随手捡起丢得到处都是的卷轴,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到一起。
“你在学写字?”
“是……我想将我的梦境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