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迦见这佛印对江湖世事甚是了解,不禁提起一些关于天幽宫的传言,并颇有感概地说道:“大和尚,我发现一个人听的消息太多了,被各种谣言所干扰,反而难以分清真假。”佛印微微笑道:“天下之事本无真与假,心境之不同,真相也就不同。”刘迦闻言一愣,若有所悟地呆在原地,转而又问道:“那……大和尚你说说,那天幽宫宫主的所做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佛印呵呵笑道:“魔与佛,善与恶,总在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之虚幻。”
刘迦本来正在疑惑,被此语猛触心机,蓦地豁然开朗,似觉一些捆绑在心灵上的诸多负担刹那间解开了似的,隐隐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就如一个旅行者在漫漫长路上忽然得知前途一片开阔与光明,心中莫名升华起丝丝清凉快感。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忽然间袭来的兴奋,一时间左跳右跃,抓耳挠腮,连声怪叫,就如一只安静不下来的猴子一般。
崔晓雨在一旁忧道:“我哥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这蹦来跳去的,是在干嘛?”苏东坡在一旁笑道:“由得他吧,人之一念自知非,心中灵光常显现,他正享受那灵光突现的喜悦呢,虽然这灵光并非彻悟顿悟的大自在,但也没那么容易招之即来,难得难得。”佛印微微笑道:“任何人都会灵光乍现之时,虽只是偶尔的通达,并不能带来无上智慧,但却可以在渐积渐累处,终有了悟之日。”
果然,刘迦的喜悦并没维持太久,渐渐原形毕露地恢复常态而平淡下来,转身见到众人异样的目光,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嘿嘿讪笑道:“我见佛印大师说得好,难免开心一下,嘿嘿。”众人尽皆莞尔,摇头叹息不已。
一行人一边聊天一边向苏东坡的住处而去,却见一个公差在见此等候良久,见到苏东坡,立时满脸堆笑道:“大学士,恭喜恭喜,太后有旨,令你即可回京任职。”苏蔼坡惊喜道:“真得?有这等事?”咱们暂且略过那公差宣读圣旨这类无聊举动,无非就是念“奉天承运……”这些大家在电视剧中都听了无数遍的东东,毫无创意……当然,这种公文也不敢有创意,随便创意可是要杀头的。就如坐在机关里面的哥们儿,喝完茶且看完报纸后,无聊之余,想弄几道公文下去让大家点评一下,那也是有规距的。红头文件该是什么格式、行文如何讲究,该盖什么级别的章,要不要落下“请某某人阅”之类的话,那都是不能乱来的。
苏东坡接完圣旨后方知,原来那王安石新政之下,民不潦生,诸乱竟起,如今司马光当政。这司马光看得起苏大胡子,便要请他回京呢。苏东坡闻言,当下仰天长叹道:“终于可以为国效力,一吐胸中闷气了。”他此时心情好极,转头见到大熊猫,立时笑道:“这畜生皮毛黑白相间,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直转,多可爱啊。”又见一侧刘迦笑意堆脸,不禁拍拍他的肩,赞道:“年轻人,青春无敌、前途无量、后生可畏啊。”众人闻言尽皆开怀大笑,不禁暗暗嗟叹道:“那佛印说,魔与佛总在一念之间,果然不差。”
当下众人径向开封而去。说起开封,想来有些联想丰富的朋友定会随口唱道:“开封有个包青天……”可咱们记述的故事与那包黑炭无关,别想歪了。
众人来到开封,苏东坡便直接进入吏部领官诰去了,余人则由佛印领着到大相国寺安住。这群人闲散惯了,哪住得惯寺院?当下来到街上游荡。那北宋在开封时,社会非常繁华热闹,人口达一百多万,风光旖ni,富丽甲于天下,但由于太祖开国之后,杯酒释兵权,武将大多回家享清福去了,使当初的武力大大衰减,朝中满是文人之弱,也让北方辽国有机可趁而虎视眈眈。
众人一路沿着河边走来,却见一座寺院寺名为“西林寺”,齐巴鲁闹着要进去看看,众人刚来到山门处,却见一群官服模样的人正围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议论,不禁都侧耳过去。听见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笑道:“尧夫,你瞧这西林寺匾额之上的‘林’字,那两竖直笔而下,却没了勾,这种事也有易理可以推敲得么?”
刘迦众人闻言之下,尽皆暗暗奇道:“原来那矮子就是邵尧夫不成?”众人从佛印口中得知此人乃当世易学泰斗,不觉好奇,也都围了上去,且听他说些什么。刘迦向李照夕问道:“林字本来就该直笔而下嘛,哪来的勾?”李照夕笑道:“毛笔书法中的林字,都是有勾的。”刘迦恍然,暗暗骂道:“老子没文化,下次不要乱问了。”
那邵尧夫笑道:“不错,天下之事,静动相随,动则有变,‘林’缺勾,便是动了,你问这一事,也是动了,有动必有卦,有卦即有数,有数当有相应之理,咱们不妨就聊聊这缺勾的‘林’字。”说着他指向那匾额道:“咱们就用西林二字起卦吧,这匾额上的西字,随那年月之故,中间出现断笔,算作七划吧,林字二木算作八划,七艮八坤,艮为山、坤为地,两字合而为山地剥之卦像,这剥卦中五个阴爻而一个阳爻,有猛阴欺阳之意,此寺院必有阴人女子作怪。”
不待他身旁的人说话,一侧的僧人已大赞道:“邵先生所言不错,这寺院近来夜里常有女鬼侵扰,大家都睡不好觉,害怕得很,却不知有什么法子可解?”邵尧夫笑道:“把‘林’字下面的勾加上吧,变成十划,整个卦也变成了山泽损之卦,加勾之后,也就是有变了,西字七划,林字变成十划,合而为十七划,以六爻除之余五,五数则动五爻,上卦变为巽,整个卦变为风泽中孚之卦,阳爻增加,必有一男子来寺院中解此忧患。且巽有神奇卓越之意,孚卦有诚信坦荡之意,那男子必是一个世外高人,此事当解。”
他身旁那大腹之人笑道:“尧夫,到时候倘若没有此应,看你如何说,哈哈。”那邵尧夫也笑道:“君实兄,倘若不应,老夫便退出易经界,做个闲人,岂不更好?”言罢,这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开。
刘迦见李照夕看得出神,拍拍他的肩笑道:“李师弟,这邵老头的水平如何?”李照夕呆呆地说道:“后人易学研究者中,没有不看他的书的,你说他的水平如何?”玛尔斯摇头道:“这种事大家又看不到结果,谁知道会不会应验,只怕吹牛。”非所言在一旁问道:“那大腹之人看似颇有官样,不知是谁?”李照夕点头道:“非兄是个明眼人,当官的都长这模样呢,大腹便便的。那邵康节既称他为君实,想来就是司马光了,司马光的字就是君实,而且官也不小,开始的时候与苏大胡子一样,都是翰林院的学士,后来做到左仆射兼门下侍郎。”
刘迦闻言不解,问道:“大学士相当于个什么官儿?那侍朗又是啥?”李照夕笑道:“大学士相当后世的中科院院士,为国家发展出谋划策的智囊团,其职位是参政的性质。那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这种官,相当于政治局常委或仅次于常委的级别了。”大熊猫一脸疑惑道:“说了我还是不懂,那中科院又是何物?政治局又是何物?”刘迦拍拍他耸头,笑道:“这种东西只有我能听懂的。”
岐伯在一旁哂笑道:“也不知那矮子算得准不准,老子今晚不走了,却要看看有没有他说的那回事。”他不知众人皆有此意,当下大家一齐走进寺院,准备呆上一夜,看看这邵康节所言之事到底应验与否。
刘迦刚到寺院住下,却发现玛尔斯、齐巴鲁和大熊猫三人不见了,不觉奇怪,正想探识三人行踪,李照夕在一旁笑道:“不用管他们了,他们去秦始皇的皇陵寻宝去了。”刘迦一惊,奇道:“他们怎么会想到这事?”李照夕略有些尴尬地笑道:“那日苏大学士给我和崔晓雨上了一堂课以后,咱们方知自己学识有多肤浅。后来在路上,我便把那些历史上的诸多传说和故事对老玛他们讲了讲,玛尔斯他们几人颇感兴趣,闹着要去寻宝。”
刘迦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我也是在开始修行之后,才知道地球上确有太多遗迹是古修行者留下来的。没想到老玛他们有这个心思。”转而问道:“咦,那你干嘛不去?”李照夕莞尔道:“他们嫌我能力太差,说找到了好东西拿回分就是了,不用大家都去,人太多了,办事也不大方便。”刘迦心中暗暗好笑:“说得不错,盗墓这种事,人去太多了确实不大方便。”
是夜,刘迦在寺院客房内,一人独自静坐,神识内返,居然没见到林思音和两个无体元神,也没见到小云,不禁有些诧异。体察之下,却发现林思音的能场竟在小云宇宙深处,当下瞬移而至。这宇宙毕竟在他自己体内,定位远比在外面的宇宙要轻松准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