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逃离市区了。”苏恩曦心有余悸地望着车窗外，狂风骤雨，天地之间劈下一道惊雷，树干被风刮得弯折，黑压压的乌云遮蔽天空。</p>
“不能再继续前进了，地面在积水，我无法看清道路情况，如果驶入低地，会很危险。”苏恩曦把车子停在路边。</p>
在这样的暴雨下，很多地方都会变成危险区域，如上河堤，地下建筑，老旧建筑物和山坡等地，开车乱跑是很不明智的行为，特别以这辆快要报废的面包车来说，说不准就会在半路散架。</p>
最好的选择是把车停在平稳的高地，等待雨停之后，再做打算。</p>
但那样又太显眼了，虽然暴雨遮挡了蛇岐八家的视线，但并不代表他们会放弃追踪，出城之时苏恩曦弯弯绕绕经过了数条小路，就是在躲避蛇岐八家的线眼。</p>
东京市内的雨比郊区的雨小很多，越靠近外围，雨就越大，到这里，像是大河决堤一样，水哗啦啦地倒下来。</p>
“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路明非眉头紧锁，担心水涨起来把车子淹没。</p>
他朝地面看了一眼，水位淹没了三分之一的轮胎，雨点落在浑浊的黄泥水上，激起涟漪。</p>
耳边只有风声和雨声，这一刻，仿佛末日来临，让他想起了诺亚方舟的故事。</p>
《诺亚方舟》的故事中所说，神用要一场大洪水清洗世间的罪恶，唯独一位叫做诺亚的好人，被上帝选中造了一艘方舟，诺亚带上一家人和包含雌雄在内的牲畜和鸟类上方舟。</p>
随后，大洪水降下：</p>
“大渊的泉源都裂开了，天上的窗户也敞开了，四十昼夜降大雨在地上。”</p>
但路明非觉得他们的“诺亚方舟”太简陋了，似乎撑不过这场灭世的大洪水。</p>
“0925号台风‘帕西’正在经过日本海。”苏恩曦关闭了引擎，拿出小号的手电筒，白色光柱在车顶照出一个圆，反射出黯淡的光充斥车内。</p>
“现在是‘帕西’最靠近东京的时段，这是十四级台风，掀起这样的暴雨很正常，东京政府预计‘帕西’明天上午才会离开附近的海域，白天就在发布红色预警了，明天公司和学校都会休工。”</p>
“暴风雨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路明非问。</p>
“明天就会停下，‘帕西’只是路过，如果它要登陆东京，那政府会提前好几天疏散群众。而且群马县在日本的内部，并不沿海，大概一到两小时后，这里的雨就会变小，转而是东京市内的风暴变大。”苏恩曦拉开放东西的抽屉，取出一包韩式烤肉味的薯片，撕开包装，一片一片地送到嘴里，嚼得嘎嘣脆。</p>
“所以我们在这里等一个小时再出发?”路明非接过苏恩曦扔过来的另一包薯片。</p>
“不是我们，是你和她。”苏恩曦摇摇手指，“蛇岐八家又没通缉我和康斯坦丁，只要你们不在车上，我们就算被发现了，也只会被当做被暴雨困住的平民处理，车子也快没油了，我也载不了你们到安全港。”</p>
“你确定你没被发现吗？”</p>
“当然，就凭那群二流货色，怎么可能发现本小姐的伪装。”</p>
“那剩下的路，我岂不是只能步行了？”</p>
“我又不是专职司机，天天给你开车，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要走路过去，待会长腿会送交通工具过来。”苏恩曦看了一眼腕表。</p>
“别送汽车，我不会开车。”路明非扯开胀气的薯片袋，递到绘梨衣面前。</p>
他一直没去学驾照，档位都换不明白，这种湿滑的道路，就他这连新手都算不上的萌新，怕是要把车给开到东京湾里面去。</p>
“四个轮子的不会，两个轮子的总会吧。”苏恩曦吃薯片吃得飞起，康斯坦丁伸手去抓，还开了一罐可乐，插上吸管，美滋滋地喝起肥宅快乐水。</p>
“如果是自行车的话，我倒是会。”路明非扔了几片到嘴里。</p>
味道不错，但他个人更偏好原味的。</p>
“不是自行车，是摩托车。”苏恩曦把纤细的腿抽出来，潇洒地架在车表盘上，“和自行车差不了多少，你应该能习惯，现在，谈谈你从源氏重工里带出来的‘上杉家主’吧，为什么你要把她带走？她有什么特别的？”</p>
路明非看了一眼绘梨衣，轻轻叹了一口气。</p>
“之前你不是说在辉夜姬的表层数据库里找到了一个没有编号的‘ξ’层吗？我去了那里，那一层只有绘梨衣，除此以外就是封闭的安全门和合金墙壁，连窗户都没有一个。”</p>
“安全门和封闭的墙壁...”苏恩曦听到这话，咀嚼薯片的动作微微停滞，“这不是...囚笼吗？”</p>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那些金属大门似乎根本拦不住她，她拿着刀，轻轻一划，就能把门给打开，她其实会说话，但是说话的时候，会散发某种领域，充斥着死亡。”</p>
“言灵·审判，从你的描述来说，她拥有的就是这种力量，这是111号言灵，属于高危言灵，已经触碰到人类所能达到的顶点了。”苏恩曦说：“审判能对范围内的敌人强制施加死亡命令，这是概念上的‘死亡’，如果她要杀死一个人，只要说出口，在灵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间，那个人的细胞就会开始崩坏，并且会持续性地造成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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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会是龙王吗？”路明非问。</p>
“不是哦。”康斯坦丁吸了一口可乐，“她不是龙王，路哥哥，我可以确定，但她也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我能感觉到她体内流动的灵突破了界限。”</p>
“她的龙血浓度超过了百分之五十？”苏恩曦回过头，细细看着绘梨衣。</p>
绘梨衣和她友好地招招手，淡淡地微笑。</p>
“为什么她的龙血纯度这么高，还能维持人类的形体？”苏恩曦也微笑着招手，但眼神却游走不定。</p>
她在找绘梨衣的皮肤上是否有鳞片之类的东西，但绘梨衣的皮肤素白滑嫩，就是清纯少女该有的光滑皮肤。</p>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递给路明非一个手电筒：“你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p>
“检查？怎么检查？”路明非疑惑地说。</p>
“看看她身上有没有鳞片或者尾巴爪子什么的。”苏恩曦说：“你最好检查仔细一点，这很重要，如果有发现这类的东西的话，说明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正在朝死侍转变。”</p>
“要不你来检查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路明非支支吾吾。</p>
“不会有问题的，她从小就被关在没有人的囚笼里，性别意识很薄弱，而且这里她信任的人只有你，蛇岐八家不让她去外界恐怕就是怕她暴走。</p>
我和她这是第一次见面，乱来的话，也许会让她的情绪变得不安定，再说了，又不是让你脱她衣服检查，你仔细检查一下她的脖子、脚和手臂就好了，这三个地方分别对应的是龙类的脊椎、前爪和后爪，混血种朝死侍转变通常都是从这里开始。”</p>
“这...”路明非用眼角的余光扫过绘梨衣的侧脸，轻轻点头道：“我明白了。”</p>
这是在做正经的身体的检查，可没别的意思。</p>
苏恩曦拍拍他的肩膀，转过头去，和康斯坦丁若无其事地吃起薯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