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daisy过来,把第二个问题交给她去查询,自己则打开知网,搜出一大堆以“猪+抑郁”、“猪+疾病”有关的论文进行研究。
虽然这件事很是有几分荒诞好笑,但他跟赵慕慈一样,还没有心情去发笑,只想快点搞清楚事情是否像他们所担心的那样:客户属于高风险级别,有可能被证监会调查及处罚。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为它出具法律意见的律所,难免要受到波及。作为专业机构,证监会对于向上市公司出具法律意见的律师事务所的审慎注意义务是高于一般公众的,律所也因此面临着较高的监管压力。
danny明白其中的关窍,所以才担下此事,并且优先处理。
已经是第五个熬夜的工作日了。作为团队最资深的律师和julia的副手,danny责无旁贷的担起了救火员的角色,哪里缺人补哪里。
虽说有几十号人与他一起工作着,负责具体的部分工作,但所有人都需要向他确认和汇报,所有的项目和案子他都需负责和跟进,并且及时解决团队成员面临的困难和问题,为他们提供帮助,以保证项目流畅运转。
做律师,难免遇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让自己突破尽可能多的知识盲区,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是一项必备的技能。danny一边看着论文,一边思考着,不时做做笔记。
忽然感到脑中一阵嘶鸣,像是一种尖锐的嘶叫,与平时的耳鸣相比,显然更尖细,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眼睛也迟钝下来,似乎不愿意聚焦在文字上一般,意识陷入一种混沌和呆滞中。
danny不得不停下来,他感到心脏突突的在跳,全身细胞有规律的震动着,似乎自己时而膨胀时而收缩着。
这种悸动,和身体律动的感觉,陌生而熟悉。他慢慢靠在椅背上,调转椅子,面向落地窗的方向。闭上眼睛,不做挣扎,任由身体发出抗议,手似乎也失去力气,任其垂在椅边。
这几日他都工作到很晚,有时是两三点,有时会到凌晨四五点,去睡眠舱睡上三四个小时再起来工作。
还记得几年前那段连续熬夜时期的一个晚上,他一人在办公室孤军奋战,忽然眼前一阵金星直冒,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已是半小时之后。他不敢耽搁,挣扎着下了楼,直奔医院。没有检查出大毛病,但全身血压异常升高,心率过快。医生问明原因后,强烈建议调整作息,修养为主。
danny不得不慎重对待自己的健康问题。跟家里商量之后,决定跟julia沟通,并申请外出一年攻读ll学位。
如今这种全身律动的膨胀收缩感,跟那次醒来之后的感觉如出一辙,但脑中的嘶鸣声,却是从未有过的,是一种令他感到有些心慌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感觉比刚才好一些了。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建筑和俯瞰的地貌景观,竟有了一丝晕眩感。
不敢再看,他转过身来,盯着面前黑掉的屏幕,想起自己刚才看到一半的论文。
这时daisy过来了,跟他说已经检索到几个比较类似的案子,请他过目。danny点点头,对她说谢谢。
daisy发现他精神似乎有些不好,脸色呈现出一种苍白感,忍不住问他:“danny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感觉你脸色不大好。”
danny对她笑了笑:“谢谢。我还可以。不用担心。”
daisy关切的看着他,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danny又坐了一会儿,喝了两口水,继续没看完的论文,以及查看daisy发过来的检索结果。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八点。danny坚守在座位上,不时在几个项目组的问题和需求之间切换,一拨一拨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danny断断续续,研究着养殖公司项目的问题。总算也弄出了一些眉目。
关于猪是否会因为抑郁导致体重下降,进而致使公司年度肉猪减产的问题,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相当狡猾的理由。大多数专业研究肉猪养殖的论文基本都是不确定的一个状态,有的说会抑郁会变瘦,因为猪不开心会食欲不振;
有的说影响不大,因为基于一种生存的本能,猪饿了便会吃,与其精神状态没有多大关联;
有的说猪是否掉体重要根据其抑郁状态的发展阶段来定,在某些阶段反而因为抑郁会出现过量进食的症状。
赵慕慈早已回到座位,听完danny的总结陈述,调侃道,这些观点其实是在说,猪是否因抑郁减重,基本上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是一种量子不确定状态。说不清,道不明,只有在养殖公司公布年报,且年报为公众所接触的那一瞬间,才知道猪是否减重了。
如今基于养殖公司的观察视角,猪会因为抑郁而减重。但从证监会的角度是否也能得出相同的结论,那要看看它往年对待类似情形的态度和决定了。
danny忍不住笑了。想到自己查了半天猪和抑郁症,感到实在是荒诞幽默。
他对赵慕慈说:“我让daisy就第二个问题做了一些检索,现在转给你,你看一下,给个结论出来。”
“好嘞。”赵慕慈答道。